柯小姐

1.

公元二零一六年二月十日。

我在105街道遇到柯小姐，她站在咖啡店的门口，一边流泪，一边啜饮咖啡。

在我距离她5米距离时，我停下脚步，打量她一眼。

——身高一米五九、一字眉、染成白色的头发。

一个人流泪的原因有很多，流泪方式也不尽相同。

我从她的面部表情以及擦泪动作可以看出，她这是失恋了，

作为一名资深恋爱渣男，有必要对情感创伤者进行抚慰。

“Hi!”我使出善意的微笑，目光锁定对方，略略低头。

这个地方很安静，没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南国的春天，偶尔起北风。

今天的北风格外大，柯小姐打了一个寒噤，娇躯微颤，手中半杯卡布品诺一饮而尽。

北风仍在吹，而她已经扬长而去。

我记住了那个白发披肩的寂寥背影。

2.

市孤儿院。

世界上有一个希望与绝望并存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孤儿院。

我像往常一样，走了304步，经过孤儿院的大门口。

门口高高扬起的红十字旗帜迎风飘舞，像极深夜巷子里拉客的老鸨。

在我即将跨出第305步时，柯小姐的身影出现了。

她穿着义工的服装，头戴红色鸭舌帽，手里举着一面小旗帜，满面笑容，尤胜春风。

这一次，我站在离她1.5米的地方。

心理学上，1.5米的距离，既不疏远，又不至于让人产生被侵犯的感觉。

我开口道:

“我发觉你，很有气质。”

“气质”一词适用所有女性，因为“气质”这种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你说有，就是有。

柯小姐笑了，她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轻微颤动。

她的牙齿露出来，很整齐的一排。然而我的心头一震——

略带黄色的牙齿，只有长期吸烟的人，才会这样。

我把目光移到她的右手食指第一指节——吸烟的人往往这个部位呈现淡黄色，并且角质层略厚。

和猜想的一样，她果然是老烟民。

我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试着推论她的过去。

“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问道，同时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过去，请她输入微信号码，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般这种情况下，很少人会拒绝。

添加好友成功。

3.

不知听谁说，春天是个容易寂寞的时节。

因为很多动物都是在春季交配。

此时余寒渐去，大地已有春意。

我们虽不见面，但是偶尔也在微信上聊天。

想要了解一个人，看她的朋友圈。

我的师傅曾对我说过:一个善于观察的人，能够透过别人鞋底的一粒沙，判断出他走的路。

我用了7分钟四十五秒，粗略浏览柯小姐的朋友圈，得出大致判断:

柯小姐，原名柯南，二十二岁，祖籍M省，在东北呆过一段时间，未婚，目前单身状态。从事微商代理，一个月内仅晒单两次，可以推测生意并不好。热爱公益事业，大约每周去一次孤儿院做义工。会跳舞，频繁活跃各大社交网络。性格外向，喜欢喝酒抽烟。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孙子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现代话叫做:市场营销调查。

4.

日子就像汽车的轮胎，不停地转动。轮胎依旧是轮胎，可是车子早已不在原地。

我和柯小姐渐渐熟悉。讨论的话题也越来越多。

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谈到东北二人转，从《厚黑学》谈到“李嘉诚送给年轻人的十句话”，从《我的滑板鞋》谈到古典音乐的起源。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柯小姐的普通话比我说得标准。

比如“赚钱”，我常常会说成“撞墙”。

她听见便捧腹大笑，笑累了，便轻轻靠在我肩膀上。

有时她会跑起来，扑进我的怀里，又或者偷偷跳起趴在我的后背。

总之她是那样可爱。

然而可爱并不值得夸赞，最让人我感到佩服的，还是她的“发散思维”。

有一次，我们躺在草地上讲冷笑话。

我想到一个脑筋急转弯，准备考考她。

“1到9这几个数字里谁最懒惰？谁最勤快？”

答案是1最懒惰，2最勤快。因为一不做，二不休。

柯小姐显然没有看过这个段子。

她眉头一皱，发愣大约3秒钟，随即快速说道:“1最懒惰，因为不论横竖都是“一”死，死人最懒惰，一动不动。”

“6和9最勤快，因为他俩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改为倒立行走。哈哈哈哈”

柯小姐答得很好，我更加觉得她聪明。

5.

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