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是老何安排的，为了公平起见，严格按照身高来排。在不断骚动的队伍中，钟晓越偷偷溜进了女生队伍的中间部分，还是被眼尖的老何给拎出来了。
“钟晓越你站中间干什么？来第一排！”老何命令着。
钟晓越慢吞吞地挪出来，“老师我不想坐第一排。”
老何皱了皱眉，“可是你个子不高啊！”
魏岚：“老师，我俩想坐一起！”
老何笑了笑，“关系这么好啊！不过那可不行，都要来提要求的话那还怎么排？还有其他人，都给我排好。”
钟晓越灰溜溜地走出来，和魏岚依依惜别。终于站在了第一排，两人遥遥相望。
“没关系，我回头再去找老何，让他换座位。”魏岚悄悄跟她说道。
钟晓越放下心来，接受了第一排的命令。以前总坐第一排，现在也是第一排，这都是什么命运？虽然离老师近，吃的粉笔灰也多啊。看到魏岚和安晴、孙林菲三个人坐在一排，心里有点酸酸的。
她忽然第一次非常嫌弃自己的身高。
直到崭新的课本摆在了她的桌上。一摞摞新教材被搬进教室，放在了第一排，全部用塑料绳扎着的，散发着新书特有的油墨的味道。晓越很享受这种味道，于是贪婪地吮吸着。
同桌的小男生问她：“你叫钟晓越是吧？我叫张楚。”
“知道，二班劳动委员嘛！”钟晓越笑笑。
仿佛是受到了夸赞，张楚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谢谢。”又指着他们桌上的课本，“只有九门课，没想到发这么多本，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除了语文等九门主课，居然还有信息、体育、美术、音乐这些课本，摸起来不厚，但也是正经用纸印刷出来的，质量上乘。钟晓越觉得可惜，“肯定用不上，都是在浪费纸张。”
张楚同意地点点头，”是啊，高考又不考这些，也没听一中上过这些课。”
“同学，书皮买好了？”周翊站在讲台上，笑着问她。
“啊？什么书皮？”
“就是包书用的，”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把书包起来吗？到了学期结束书皮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晓越觉得好笑，“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嘛，现在都高中了，谁还包书皮啊？”
“倒也是。”
于是一旁的张楚，默默地将刚要从抽屉里拿回来的书皮又重新塞了回去。
发教材自然是最让人兴奋的时刻了。
两个班长和几个搬书的高个儿男生拆开了塑料绳，按座位开始发，第一本上面有被绳子生生勒出了明显的痕迹。钟晓越祈祷他们从教室两边开始发，可千万别先发她的才好。不成想还是有人向她走来，将第一本放在了她的桌上。
简直晴天霹雳。她很爱书，甚至有些洁癖，翻书之前虽然不像孔夫子那样焚香沐浴，但也总会把手洗得很干净。她讨厌自己的书被破坏，而新书受损则是打击了。
钟晓越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不该挑剔，可是书上有勒痕，实在让人很难过。要不和张楚换一换，算了，刚认识就要换破书给人家，太不地道了。
班会结束之后，同学们基本都散了，周翊被老何叫走了，魏岚几个人去校门口买海报。钟晓越便来到最后一排，找到了正在收拾书包的副班长。
“班长，咱们还有多余的书吗？我这本被绳子勒到了，有些难受。”
赵坤瞟了她一眼。“书都是学校按人数发的，没有多余的。”
“那学校会买多了吧？我的意思是，学校买新书应该会买很多份，会有剩下的吧？我想换一本好的。”
“不行，”赵坤斩钉截铁地拒绝道：“都来换书，这书还怎么发？”
话的内容像极了刚才排座位时的老何，但语气却完全不同。赵坤说话带着一种强烈的命令感，这种命令与老何不同，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种高高在上，让她有种赵坤在大会主席台上讲话的场景。
她讨厌赵坤。
非常讨厌。
“好了班长，不换就不换呗。”旁边有人不满地说道。
“怎么了？”少年的声音传来，是周翊，”拿着书干什么？书有问题么？”
钟晓越还沉浸在对于赵坤的讨厌中，等到周翊来问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只是想换本书而已，被人这么说。
赵坤冷冷地说道：“她想换书，就因为书被绳子勒到了。现在一楼办公室都关门了，上哪儿给她换去？”
周翊没有理赵坤，又问钟晓越，“只这一本么？还有其他书有问题？”
言下之意好像是可以帮她换，钟晓越赶紧说道：“三本：语文，物理和化学。”
“好，你过来。”周翊带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自己书包拿出来那三本书，“我的书给你吧，正好还没写名字。”
“啊？”钟晓越傻傻地站着，“那你怎么办？”
周翊耸耸肩，”我没事啊，书嘛，对我来说就是个工具，不影响学习。”说着将几本书塞进了钟晓越的怀里，她赶紧接着，放下后拿出自己的几本给周翊，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谢谢班长了。”
“没事，为人民服务。”周翊笑笑，将书收起来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望着他的背影，钟晓越忽然觉得感动极了，心里软软的。她小心地将那三本完好无损的书和其他书收在一起放进书包，这是新学期的第一份礼物。
班长真是个好人。
在回家的路上，钟晓越愤愤不平地跟魏岚几个人吐槽了一路赵坤的阴阳怪气，宣扬了一下周翊的光辉形象。
安晴安慰她说：“没事啦！理解一下没选到班长的可怜人吧！”
钟晓越感到无辜：“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一个人选的。”
安晴说道：“你俩今天恭喜周翊当班长来着，那肯定选的周翊啊。赵坤一看就是小心眼的人，就给你记下了。他今天正生气呢，就让你给碰上了。”
钟晓越说道：“安晴，你真聪明。”
孙林菲说道：“她可厉害了，我们以前看破案片她猜嫌疑人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钟晓越难以置信：“真的？那你真应该去当个侦探！”
安晴想了想，“其实还真想过呢！不过还是先考个好大学再说吧。”
魏岚一直没有说话，春风满面，笑嘻嘻的。
钟晓越觉得不解，”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你猜？”魏岚的表情很是神秘。
“我猜不出来。”
到了楼下，魏岚兴奋地将自行车停在楼下，急不可耐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巨大的纸，哗啦一下展现在他面前。
“金希澈！书店里居然有金希澈的海报！”
“你不是喜欢单均昊么？怎么？抛弃你家明道了？怎么才一个上午就换偶像了？”
“没有，雨露均沾。”
钟晓越感到无语，“你这是哪里学的词语？”
“安晴教的。”
钟晓越沉默了。
“怎么了？这词语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她真应该去当语文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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