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局,某局副局长,已退居二线两年多。
十几年前,此君任某大队大队长时,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天天有人请客吃饭,而且每次吃完后绝对不会空手离开,甚至连吃牛排时用的刀叉都要让人给他要上两套带回家。除了别人主动送他,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东西,他就会没有任何顾忌地张口就要。
记得某年冬天,有个歌舞厅老板欲找他办事,托了关系请他吃饭。包间里温度比较高,大家都脱了外套。那老板那天穿了件品牌羊绒衫,质地款式均为上乘。
“刘老板,你这件羊绒衫质量挺好啊,”W起身到那老板身边伸手摸了摸,“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我正打算今中午吃完饭就去买羊绒衫呢。“
“买什么买?这事包我身上了,你把尺寸给我,等我买了给你送去。”那老板赶紧热情地说。
“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要不你脱下来让我试试。”W催促道。
那人立马脱下来递给他。
“哎呀我穿着正好呢,干脆我穿你这件就行了,你自己再去买件新的,也省得费时间来回跑了。”W穿着羊绒衫就回了座位上。
“别别别,”那老板连忙说,“我都穿了好多天了,这样吧,我让司机马上开车去买。”开玩笑,他哪敢送给局长自己穿过的衣服?
听着老板打电话吩咐司机马上去某专卖店买羊绒衫,W将衣服脱下来还给那人,半开玩笑地说,“这下我就放心了,说实话这事要是不落实,我都无心喝酒吃菜了,哈哈哈。”
他说的绝对是真话,因为他曾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不管到哪里去,如果走的时候不捎上点东西,我就会觉得我丢了什么东西。"
W提了副局没几年就有了几项规定,请客送礼的明显地少了,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仍会跟人索要东西,而且从来都是那么理所应当,那么地心安理得。
自从退居二线后,找他吃饭的人更加少了,他就主动打电话然人家请他客。开始碍于面子还有朋友满足他的要求,可他一进酒店就忙着去点菜,点的都是他喜欢的而且是价格最贵的。
“这个鱼新鲜,清蒸着吃最好了,上一条!”
“还有这个散养公鸡,加点蘑菇炖上!”
“这大闸蟹现在正肥,是阳澄湖的?先一人一个吧。”
一口气点完自己想吃的菜,他大手一挥就往房间里走,“我就点这几个,其余的你们看着点。”
一旁那请客的人嘴角直抽,就他点的这几个菜,四五百元就没了。
等大家都坐定了,菜还没上呢,W又喊上了:“好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喝瓶好酒吧,服务员,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是哪种?打开打开!”
酒足饭饱出包间时,W又提出了要求:“恁嫂子最喜欢吃闸蟹了,一会结账时你给我拿上4个,回家让她自己蒸。”
四个螃蟹200元,最终账单1400多。
从那以后,一众朋友无论谁请客,没有一人再想到W,即使再接到W的电话也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今年春节前,朋友小Z因为有事情咨询过W,就给他准备了些年礼送去,到了楼下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先是客气了一下:“哎呀,我吃不着你的东西的。”
小Z说:“W局你帮了我的忙,我这是应该的,也没多少东西,你就别客气了,我人都来了。”
“那好,我马上下去。”
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黑塑料袋下来了,走到小Z面前就将袋子递给他:“喏,拿着。”
“别别别,W局,我不要。”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回礼,小Z连连拒绝。
“你以为我是给你东西?想什么呢?这是垃圾,你帮我扔掉。”
“哦哦。”小Z颇为尴尬地接过袋子,走几步扔进了垃圾桶。
“行了,你走吧,我上去了。”W冲着小Z摆了摆手,转身上楼。
“W局,再……见”。小Z扬了扬手,还没说完W的身影就消失在单元门后。
“呵呵,我居然会……”小Z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之前听朋友说的有关W的事。
W的闺女在北京考公务员笔试过关,他连襟帮着找关系通过了面试,在全聚德请人吃饭花了三四千。W借口去卫生间磨蹭着不去结账,最后是连襟结了账。他特别高兴,从北京返回后在很多人面前洋洋自得说起这事,觉得自己得了个天大的便宜,最后整个单位里几乎无人不知。
就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居然会期待他能懂得感恩,能有所回报,除非哪天太阳能从西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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