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女性,在你记忆里面熠熠闪光?
大学里面遇到个很有魅力的老师,她不带课,专门做毕业培训的讲座。
在最后结业那半年,她几乎每周都来给我们上课。
她做自我介绍时候,就震住了大部分同学。她的人生实在是太精彩了。讲到自己如何从学渣拼命读书,考大学,最后凭借优异成绩单在我们学校做老师。九十年代,毅然决然停薪留职,响应国家号召,下海经商。
她讲到当年南下深圳,坐三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开始就是那种超大包的服装材料,辅料。说现在还记得当时绿皮车上的味道啊,汗啊,每次下了火车,恨不能泡上一天,就为了省点钱,多数时候,都是站票这样苦挨。到后面注册公司,做的颇具规模。
再讲到给我们讲课的缘分,一是学校邀请她回来,专门做就业指导,二是她说自己骨子里面的那部分爱为人师的臭毛病,总算又回到专业的平台来。
她说当时想了想,指导不敢当。自己这些年,刚好赶上了好时代,也刚好有这么点风里来雨里去的经验,好的坏的,算是多过了桥,多吃了盐的一个中年人,给象牙塔的我们,讲讲人生里面的这点经历感悟,这样看,还算是有点故事和资格,可以给我们讲一讲,能对我们起到些作用,她颇为满足。
经历足够多,她人也足够有趣,至今还记得她介绍自己名字,写的大大的,然后描述自己长相,很长的脸,丹凤眼,鼻梁一点点小鹰钩。
那时候她45岁,决然称不上好看。她自己调侃,自己这辈子呢,就没有好看过,少女时代,就长得和现在一模一样,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看老天让‘丑人’,不惧时光这把刻刀,三十年前我长这样,三十年后我依然这样。那些同学啊,在往后余生四个字里面,但凡见到她,提到她,她说,那肯定是人家就是不老啊!这段话她说的诙谐幽默,当时是个小礼堂教室,大概坐了三百人,底下齐刷刷的笑,然后鼓掌。
那也是我第一次抛开脸,或者盯着脸,也把不美的她,看的比女神还女神。
美貌这东西,没法否认是加分项。
而当一个人容貌有点丑,但身材一流,自律,自信,能力,性情的潇洒程度,早已把普通寡淡肤浅的美貌,秒杀的渣渣都不剩了,这样一个丰富有生命力的女人,早就是女神里面的女神了!
她也的确配得上女神二字。45岁的年纪,身材和当时我们校模特队的学生比较,丝毫不弱,也得益于岁月,她身上有女人味,有干练的味道,又清爽,又迷人,又有趣。
穿洁白的衬衫,当下过膝的一步裙,围着一个真丝小方巾,那样的盛夏,她一入教室,已然是一道风景线。
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但让我深刻记住,并在多年以后,每每想到就有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是我亲眼所见的另外一幕。
那是下午第一堂课,那天我去网吧做自己的毕业设计。那时候上了这个老师两次课了,想着下午第一节课是她的面试课:仪容仪表。
那时候么,马上踏出校门,内心是渴盼加有点无措的状态。是那种孩子想拼命的脱去稚气,其实明眼人一看,不管你怎么西装皮鞋,或者是职业装高跟鞋,还是一脸脱不掉的学生气那个样子。
自己看着时间,提前了半小时离开网吧。生怕错过这个课,临近实习,很少有课程还需要提前占个好座位,那个老师的课当时就是这种存在。
就在校门口的那条泥泞的路上,我看到了这个刘老师,当时我们是刚刚搬入大学城的新校区没有多久,校外通往校内有一段路,大概800米的样子,是土路外加挖掘机挖开的一个大坑,那时候大学城就是这个样子,作为最早一批搬过来的师生,都是吐槽加适应的双重状态。
老师开着一辆红的发亮的跑车,学生时代的我,朴素到不认识那个车牌,后面才听知道的同学说,那是保时捷。我看到的刚刚好,老师停车,熄火。
香车美女这个词,以前是在书上看,作为女性,老实说,对我并未有过什么冲击性。这次决然不同了。这冲击度,她头发是大波浪,上身依旧是白衬衫,外配真丝方巾,过膝一步裙,精致的淡妆,外加最流行款的尖头高跟鞋。背影杀,侧影杀,我真的移不开眼睛。学校不乏美女,又因为专业的原因,我们一直看的都是最潮流的服装杂志,杂志里面职业女性最精英时尚的样子,也不过尔尔。
因为前面的坑。她车子是没法开入学校了,只能放在校门口。她帅气的单手推开车门,我和她说老师好,她回的更热情。这时候我就目瞪口呆了,在我还有三三两两的其他学生,外加校门口的保安的注视下,她从容的脱掉高跟鞋,赤脚走入那段泥泞路。
当年开车不像这些年,高跟鞋开车还蛮正常的,她没有想到校门口的路挖断了,车里也没有准备其他鞋子。(不是说这样做是对的,只是相对应那个年代,交规的严格度和大众的安全性考虑都比现在低一些)
她走入泥泞不堪的那段路,手里提着鞋子,包包斜跨肩膀,走的还是那么优雅,脊背挺直。她走的仿佛不是脚踩泥巴,而是光脚走我们系,我们熟悉的T台。我呆住,然后紧跟着小跑几步,追上老师。她对着我,灿然一笑,真的绝美。
我以为她是怕自己娇气的小皮鞋,入了泥巴地报废了。深意远不止此。后面到了教学楼里面的女卫生间门口,她说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该上课了。她径直的走进卫生间,不用想,自然是洗干净脚,穿上鞋子,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教师。
到了教室,她主动分享这一小段经历,她语言依旧有趣。说到为什么光脚走,说今天课程太特殊了,是讲面试的仪容仪表,自己若是一脚的泥巴,不像样子,我站在这,不管如何强调,面试时候的仪表,大家还是要重视的。你们说是不是特别诙谐?会不会有皇帝的新装的效果?还说,我这个人,凡事都很认真,在可控范围内,做到认真,在不可控范围内,还是竭尽可能的做到认真。
她当时分享了很多面试的东西,也讲了大家出身各不相同,很快可能就有同学会体会到,为什么大家水平差不多,一毕业了,就奔赴不同的方向。说不要紧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有的人抓到的牌呢,就是一手王炸。可大部分人都是一手稀松平常的散牌,那我们有权利把牌一推,说这游戏我不玩了吗?你好好打,把散牌打好,打出精彩来,才是自己独有的人生。最差不就是这样了吗?
也讲到女孩子啊,都爱美,尤其是学了我们这个专业,其他的东西不管有没有学到,几年下来,对衣服的审美品位,鞋子包包都想搞个搭配,这都是正常的。可现在大家正值最好的年华,怎么穿都是最美的,合体得体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要过度消费,谋求自我的最大发展,才是当务之急。其他都是锦上添花,衣服就是这里的花而已。
时隔多年,什么是真的女神,她一直在我记忆深处,熠熠闪光。
多年以后,当我有所懒惰的时候,懈怠的时候,还想维持住自己的单薄的这几分美。
想在时光无情的流逝之下,容颜衰老的不至于触目惊心,也想纵然无法避免也要老去,纵然在最惨淡的人生岁月里面,姿态好看,提着一股气,提着一股劲的生活,不美可以,不优雅,姿态不好看,是坚决不行的。
我无数次想到我老的时候的样子,我的自我画像是卷卷的一头银发,虽然有皱纹,可白皙,优雅,清瘦,健康,体态还算过得去,有俩小钱的老太太。若是眼睛还很好,可以戴着眼镜一直看书,可以上网。
愿我们都能认真对待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可控范围内认真,在不可控范围内,也竭尽可能做到认真。不管各自人生抓到一手什么牌,都尽可能认真打好,打出精彩来!
最差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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