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这个字,很有些说头,有褒义也有贬义。除了强度的硬之外,它可以用来形容人的脾气,比如说那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工作作风,比如说那人正直刚烈,为人硬派。也可以说人的身体的健康硬朗,等等,中国人的智慧都可以在文字中细细品味。
交谈是门艺术,有人说话好比林籁泉韵莺声燕语般,即使批判否定的话,也让听者觉得暖心暖胃。而一旦言语不加修饰,疾言厉色或尖酸刻薄,生硬得就让人难以接受。这种直接不那么好听的话,我们也可以形容为之“硬”。狠话、横话都是硬的一种,这些话往往让别人心里膈得慌。当然,一些特殊场合也确适合生硬的言语造势,从而打击对手的气场,好比古人打不过别人常会撂下狠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霸气强硬又多少挽留点尊严。只不过十年的岁月,又会悄悄地消磨掉人生的多少棱角。
中国是酒文化之都,千年的沉淀下又涌现出丰富的餐饮文化。我们形容一些能撑住场面又相当霸道的菜品,就直称为“硬菜”。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地里钻的,所有能上桌的稀罕之物做成的菜品都能称之为“硬菜”。每逢佳节或重要节目,主人宴请席上如能多几道硬菜,那宾客之间都感觉是倍有礼节的事情。以此推演下,估计特高级别的酒可以称之为硬酒,特级的烟就称为硬烟,不过确有硬中之说,这时的“硬”就是超级上档次的意思吧。
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的琐碎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成年人的生活充满艰辛,他们时常调侃,能活着都算是种渡劫,更有人直白“你那叫生活,你顶多叫活着!”。愁有千千万,还真唯有美酒能解。对于现今很多人来说,辛苦之余有机会邀几位亲朋好友拼杀于酒场,吆五喝六就够了。每逢吃着硬菜,喝着硬酒,弟兄们天南海北地吹牛侃大山,这样的人生应该就相当快意了。李白好酒,他酒后曾为友人写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又有古人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看来,酒是好东西,酒后说的豪言壮语也中听,当然酒后每每还能出一首好诗。
在酒桌上有硬菜垫底,硬酒催兴,酒过半旬,大家往往就能敞开心扉,说话也能越来越硬气。而有时硬过头,酒醒之后的一些传说也偶会发觉有点尴尬。只不过再生硬的话,都可以给自己找到台阶,“不好意思,昨晚喝高了,话乱说,请您多担待。”,真心道个歉,这坎也都过了,少有人会放在心上,酒话谁又当真,敢说酒话者,才真性情也。
其实不中听的话,出格的话,也并不是酒醉人的专利,清醒的人,几乎所有年龄层的人也都会讲讲。
小屁孩们就常常乱讲话,他们口无遮拦,他们敢骂街上的乞丐,他们敢对长辈顶嘴,还经常犯忌讳。记得小时上深山打柴,或是去拜庙会这样的事情,大人都会刻意叮嘱一些小屁孩什么叫禁忌,就怕莫名冲撞了一些神灵引来无妄之灾。当然毕竟人小记吃不记打,犯忌是难免的事,而此时长辈们往往会选择宽容,童言无忌嘛,有时不但不会怪罪,嘻嘻哈哈半真半假就放过了,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啊”。
到了青少年时期,这年龄就更容易忤逆出格顶撞长辈,就是大人口中说的,到了狗都嫌弃的年龄。每每这时的言语冲撞,是会遭到长辈们严历训斥的,甚至残忍体罚,但批评教育过了,一般也不会放心上,小鬼到判逆期了,理解理解就过了。于是他们过了几个月,又将是一条条生猛好汉。
中青年们到了出校门的时候,他们渐渐走上工作岗位,现实与理想的碰撞,容易产生瘴气。这年龄段的人在场面上最容易说些置气的话,东家长西家短的瞎评论。这时候估计很难得到像小孩子时的待遇了,他们很容易会让人扣上“愤青”的帽子。愤青的意思是这人情商太低,办事不稳重,是很另类的归属。而更深层次意思是此人难委重任,这几乎会葬送掉一个人的大好前程。当然年轻是财富,年轻也是成长,年轻充满变数,生活的千锤百炼往往是可以让一些青涩的小伙子慢慢变成熟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当人一旦上了年纪,有了长辈的尊称,或成了一些人眼里的大佬,这时他们说的话就具有相当的分量,而这辈份说的话,不管是错的还是正确的,都会称之为一种“态度”,往往都会受到其他人相当的重视。岁月的修行让他们个个都如千年的道行,这时就很少有人会说些过激的狠话了,毕竟每一句的杀伤力都太强,影响会很大。当然也有些另类的老人喷子,就叫做“为老不尊”。这年龄人更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而且很多话一旦讲错就几本收不回,所以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都显得特有城府,特别的和蔼,为人特别的客气,会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年轻人大多喜欢与一些老人相处,毕竟他们往往更包容,接受得多而批评的少。当然世俗多变,冷暖自知,那些虚虚实实又有多少成份可当真。
成长或是一种痛,也是一种快乐,大家都痛并快乐着。当我们讲话越来越中听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爱夸别人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不爱讲话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受人尊重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像好人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没有态度的时候,当我们说话越来越软的时候,我们是否就是离老不远了呢。
道理是越活越明白,修得千年的狐狸万年妖,当明白了太多的道理,这时就该有年轻人在背后议论了:这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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