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从搬到郊区以后,我才发现已经大概六年没有感受过春天的田野了。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就一次也没有在乡下经历过春天夏天秋天了。我都快忘记乡村的原野一年四季是什么样子了。因为只在过年的时候回到家里,所以除了冬天的村庄,我真的快要忘记它旧时的样子了。
那几棵柳树工作的地方换到了郊区,屋子的外面就是一片杨树林子,有一片水塘,有几株上了年纪的柳树也在不知道哪天突然就先变成了绿色的了。记得小时候一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折下最嫩的柳枝,用力拧上几下,让柳枝皮和柳枝分开,这拧的力道不能大了也不能小了,大了,柳枝皮就裂了,不完整了,小了又拧不下来,所以这拧柳枝皮还是件早小心翼翼的事情来呢,把拧好的柳枝皮用小刀截下一小节,再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去柳枝皮最外层的一层皮,只剩下那一层软软的纤维皮,这样一个柳笛就做好了,而它也只能吹出一个声调,不过细的柳枝吹的声音就尖利许多,粗一些的就声音大了许多了。想想那时候的小孩也真的很容易满足,一个小小的柳笛就能玩上个半天,还要比上个高低,看谁做的柳笛声音最响,仿佛这样就显得自己最有能耐似的。小时候我虽然沉默寡言,但也免不了要沦为这柳树的天敌了,因为柳树虽然很容易种植,但垂柳毕竟属于无用之材,因而村庄里并没有几棵,如果细细想想的话,我所在的村子里只有两棵硕大的垂柳,而且其中一棵还只剩下一个歪脖子的根部在那村后的河边每年长出一些嫩枝而已。因为另一棵像其他的旱柳一样长的都太高了,所以这棵歪脖子的可没少被村里的小孩们蹂躏,当然也包括我。而现在这五棵柳树中的两棵垂柳,一棵最高大的旱柳也都在几年前的房屋翻盖搬迁的潮流里不知了去向,只留下村东头和村西头的两棵只有两掌粗的旱柳在那每年第一个宣告春天来临的了。
说起那两棵垂柳我就有说不完的回忆了,起码在上中学之前,我们没少去那两个地方玩来着,那时候村子里头的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都沿着村里的主干道往西盖房子,也因此整个村子还都围绕着老园子周围,玩的地方也算不上人迹罕至了,现在就不一样了,原来住人的地方早已没什么人了,自然没有小孩子再去那里去了,我虽然未亲眼看见那些大树们惨遭砍伐的场景,但是劫后的样子也猜的出来曾经的罹难了。那颗歪脖子柳树因为就长在我家东边的河沟的最北端拐角处,又因为我家住最南端,所以没少沿着干涸的河底去那里玩耍。小时候对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是情有独钟,什么偏僻的沟河拐角了,什么破屋草丛了,总是要到没有人的地方才玩的痛快,而这些也不止我一个人,起码同龄的孩子都喜欢去,也不是,好像也只有和我玩的那些人而已。为这没少被母亲训斥,因为大人们是不让去的,而那些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总免不了被一些村子里人看到顺便就告诉母亲了,回来自然是要被训斥一番了,开始还狡辩,最后发现母亲并不相信我们,只好认了,说着下次不去了。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能去,得到的答案无非是那些地方偏僻“不干净”,至于怎么个“不干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不让去了。
那几棵柳树那颗高大的垂柳正对着村北边的沟中的一个小岛,说它小岛是因为它被那沟围了起来,若是遇到哪年雨大,就不得上去了。而我们也喜欢在那个小岛上突噜来突噜去的,也喜欢在那里挖甘草的根,秋天的时候也喜欢在那烧红薯,因为周围就是林子,总能找些枯枝落叶烧的。而我之所以对那个地方,对那个柳树记忆深刻,是因为我有一次在那棵柳树上的洞里掏鸟的时候被蝎子咬着了,当时疼得要命,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我小时候以为所有的蝎子都是有剧毒的,被蝎子蛰住后就会死去,可就算是那样我都不敢告诉母亲我又去那些地方玩了,我怕她又训斥我一番,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要是真的是毒蝎子岂不是真的要等死了。事实上我因为不确定那个小的只有一个火柴大小的黄色的蝎子到底能不能蛰死我呢,所以打算赌上一把,最多也就严重到去医院吧,总不会因此死了吧。不过万幸的是过了十多分钟手就不疼了,我也没出现什么头晕恶心抽搐等一类的症状,时间越长我越坚信那蝎子是没有毒的,倒也越等越开心,也就继续玩起来了。不过从那以后我就离那棵柳树远远的了,再也不敢爬那棵树了。
现在村北边的地方老房子也都扒了去了,大树也都砍了去了,那个小岛也不知被谁家挖走垫了村西新房的地基了。只不过我上大学的几年光景而已,那里全变做了田地了,在找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去年从那里路过的时候,原来的路也没有了,我差点不知该从哪里走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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