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庄在以后会明白，由感恩感动什么的生出来的男女之间的爱最终会成为恶梦。好似琴弦被拨乱，被拨得久了便习惯成自然或者以为就是曲子了。
等到拘留所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尽管在那里面他也是能看到的，那么透亮的一条缝儿。
他不知道应该先去哪儿，回家？还是去吃一顿？
蒜头曹从后面撵上来。小又尖的叫了他一声，喂，还搭住了他的肩。
二庄没吭声，身体一紧。低下肩让开了他的手。说，找我咋来？
没啥。蒜头曹嘴里的气息扑过来，差点闷倒人。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呢？说不清，反正比供销社的腌蒜池子底儿不强。
二庄靠边站住，在一棵槐树底下，看着脚说，你说吧。
那槐花的香丝丝缕缕，不由深深地挺了挺挺胸。
就你没笑话我，我特别感兴趣你。
蒜头曹小眼睛妩媚地弯着。又说，城南我姨夫家涮羊肉可好吃，一起喝点！
二庄想都没想，喉咙就发声了。不知道是馋得还是饿得。
木板拼的厨房，连着一个放杂物的棚子，加上麦秸泥抹的半截砖墙的两个雅间，就算是一个饭铺子。
撩门帘正好出来一位姑娘，两个麻花辫子，一个前一个后，大眼睛一偏不倚正好看在二庄身上，二庄赶紧让了蒜头曹半个肩。
卿，上火锅。蒜头曹轻声说着，指指东头的一间。
哼，等着吧。
叫卿的姑娘中音圆润，甚至可以听到略略的沙哑，特别又好听。如果不是蒜头曹拍他，甚至他不想让蒜头曹拍他，就这么走神儿下去。
房间东窗边上梧桐树的花儿落了一地，香气依然可人。二庄的心也依然一晃一晃。
蒜头曹倒上热水，抓了撮儿茉莉花茶，各杯子放了一点，香气慢慢氤氲开来，和梧桐花香混成了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气味，就像二庄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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