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
石板街上,人流攒动,小贩吆喝,两边店铺的酒帘招摇,各色马车轿子穿梭在人群中,好不热闹。
忽自东驰来三匹俊马,马蹄踏在街上,如密雨敲窗,战鼓雷鸣。
马背上三人清一色的黑色缎服,暗紫色的披风在风中犹如旗幡飞扬,一个个全都是神情冷然,身手矫捷。
来三人正是宁玄与他的兄弟,李飞,段凯。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丝毫没有停留的样子,快马加鞭由东赶西,惊起街道上的老百姓纷纷躲避,唯恐被马蹄踏伤了自己。
“哎,作威作福的人啊!”其中一个卖烧饼老商贩摇头叹息。
“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莫名其妙,涌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另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上前插话。
烧饼商贩环顾四周,察觉没有人偷听,才压低声音,“听说,那位要拉拢江湖人士要造反呢?”
“哦,这个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伯恍然大悟。
“得了,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这些小百姓能有饭吃,有家回,就很满足了。”烧饼商贩收拾了两下筐子,对老伯摆摆手,起身挑着担子吆喝。
“烧饼……”
这边商贩又恢复了吆喝,大街上再次热闹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卖糖葫芦的老伯何时不见了。
不归客栈。
“师傅,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位身形偏瘦的男人依在窗前,打量着外面的人群。
“传闻,不可信。”小茶桌前,一个老翁正在细细品茶,他正是刚才卖糖葫芦的老伯,四海龙王之一,龙老大。
而四海龙王分别是,
南海派,掌门人,孔权。
北沧派,掌门人,元中子。
东远派,掌门人,单青。
西清派,掌门人,姜纯阳。
孔权,与武林宿老元中子,单青乃是师兄弟,此次收到元中子的亲笔密函,就先行来中原打探一番。
他是不想掺和朝廷之间的纷争,可无奈人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哎,好奇怪,无情谷的人也来了!她们可不是从来不过问江湖事啊!”这时那个男人忽然惊奇道。
“什么?无情谷的人?”孔权忽然站起身来,似是想到什么,几步来到窗前,四下张望着。
当目光落在人群中,由四只麋鹿拉的白色马车时,孔权的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这次连无情谷的梅夫人也收到密函了?”
无情谷掌门人,梅千雪,三年前曾是武林江湖第一美人,有多少江湖男儿倾慕她,可她却未瞧上任何人,唯独对华山求心寺,美男魔僧薛峰倾心。
可惜,魔僧薛峰风流成性,玩弄了梅千雪的感情,梅千雪的性情大变,一手建立了无情谷,只为有一日亲自手刃这个让她又恨又爱的男人。
而这次出谷,只怕不是好兆头。
“哎,都说女人的心海底深,你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孔权深深叹息着,又坐在茶桌前,陷入沉思中。
一时之间,包厢里,寂静无声,只有街道上不断传来商贩不断的吆喝声,以及树上鸣叫的喜鹊。
螺旋山,野人岛。
这是一座四边峭涯,孤立的荒岛,鸟兽不进,唯一的通路就是一条碗口粗的铁链架在两山之间。
自从野人岛被毁后,姜纯阳就与不死医在螺旋山下分离了。
他们彼此约好,五天后,在不归客栈相见。
当不死医带着素问踏上螺旋山时,就被一直在山下守候的阿雪连拖带拉,强行带回了七门阵。
七门阵中,是以北斗七星之位颠倒设置的阵法,一般人都会按照七星之位来破阵,苏九岳偏偏不走寻常路,非要颠倒过来,是以所有的事物偏离了正轨。
比如这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石屋,没有门窗,通道是一条流动的地板水流。
不死医低头看着脚底透明的地板下,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中零散分布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成群的红鱼儿正悠闲自得,相互追逐,几颗水草肆意舒展身体,好似翩翩起舞。
那一刹那间,只觉得仿佛踏在水波中,每走一步,都能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三人顺着水流,曲曲折折,来到一处地下溶洞里,乳白色的溶床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水晶一般的石桌石椅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粉红色的纱幔隔开了另一处洞口,隐约可见暖黄色的烛光投射出来。
“师父,快点,岳哥哥快不行了!”阿雪着急的奔跑到洞口,将纱幔拉开,宝蓝色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浑身是血,暗黑色的血都染透了床上厚厚的貂绒毯,血一滴滴在光滑的地面上,整个洞口内传来一股浓郁的恶臭。
“九岳?是谁伤的你?”不死医看到床上之人,不禁气的咒骂,疾步来到床边,上下察看一番,脸色阴郁到了极点,对着身后的素问大喊道,“快,封住他的心脉,我要给他催毒!”
素问上前快速点住苏九岳的几大要穴,打开随身所带的诊箱,一排排银针递给不死医。
不死医将苏九岳的衣服扒光后,金针几乎插遍在苏九岳的全身,犹如一个刺猬。
两位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阿雪,山上有没有可解毒的药草?最好是至阴之物?”不死医的额头都沁出密密的汗水,手中的银针几乎在颤抖。
阿雪想了半天,直摇头,哭丧着脸,“师父,这山上的药草都快灭绝了。”
“怎么回事!”不死医气急败坏,语气加重了几分,整个人被气的都快要爆炸了。
“因为岳哥哥颠倒了阴阳平衡,导致很多植物都死了。”阿雪噗通一下跪在不死医面前,哭起来。
“哎!我跟他说过多少次,等我来解决,为什么他不听,不听呐!”不死医绝望的坐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涌动。
“爹,刚才进洞的时候,我好像在水溪旁看到一株八角莲……”素问突然想起,话还未说完,阿雪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不死医的双眸中忽然绽放光彩,等他起身时,阿雪气喘吁吁,捧着八角莲跑进来,脸上黑乎乎的,像只调皮的花猫。
“师父,岳哥哥是不是有救了!”阿雪随意摸了摸脸,黑褐色的土随即掉落在地,露出她清秀的脸蛋来。
“对,这八角莲只在极阴之地生长,是稀有的解毒之草。”不死医接过八角莲,摘下几片叶子,塞进苏九岳的嘴里,剩下的交给素问,“你们去煎药。”
素问与阿雪一起出洞煎药,留下不死医为苏九岳解毒。
约摸半个时辰,阿雪捧着一碗汤药来到不死医身前,苏九岳身上的银针被拔下来,早已换好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死沉沉。
“师父,岳哥哥怎么样了?”阿雪心急如焚,担心的快要哭出来了。
“放下吧,师父的医术你还不知道?能让他死不了,但也活不了。”不死医扶起苏九岳,将汤药灌下,看到他的脸色开始变的红润,忍不住与阿雪开起玩笑。
“师父,你!”阿雪的脸瞬间黑了,幽怨的瞪着不死医。
不死医摸了摸阿雪的头,摸着胡子大笑着,“雪丫头,没事的,你的岳哥哥死不了,他很快就可以醒了。”
“哼!师父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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