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永恒流淌着的时间长河里，一切所谓的不朽，只不过是未来面前的曾经罢了。

它可以是幸运的，不会因失去而痛苦。同时它也可以是不幸的，因为它一无所有。

终将失去，所以不曾拥有。

一

它只是这树上一片平凡的叶，随着四季的更迭变幻出不同的色彩。而唯有落叶归根、繁华散尽之时，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这叶的脉络，就像命运，这叶的四季，便似人生。承载着相同命运的不同的叶，纷纷洒洒，重叠在一起映射出这五光十色的四季景观。经年而过，年复一年……

也许，来世，它就不再是一片叶了吧。

如果来世是今生的重演，你还愿放弃一切重头来过么？当命运的轮转无法停歇，你还愿在轮回中苦苦守候么？

也许，这个世界对我们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欺骗了世人，也蒙蔽了自己。

当谎言被当做真理，也许人们不是真的糊涂，只是受够了似懂非懂。当这一切都成为了一场骗局，那么身陷局中的人们，是因何而喜，又为何而悲呢？

二

它只是这石缝里一株平凡的草，它靠着腐叶的滋养而生存，努力向外挣扎着，直到有一天，它看到了外面的天空。或许从这一刻起，它也将如其它的草一般，迎接旭日与晚霞，从青翠变为枯黄。

仿佛是上天的戏谑，也或许是命运的嘲弄，突如其来的夜幕笼罩了它纤弱的躯体，也遮蔽了这片仅有的天空。

也许，来世，它就不再是一株草了吧。

那命中注定的开始从未改变，而改变了的，只是人们自己臆想出来的结局。当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推手，而你唯有被动的接受，那么生活在这夜幕下的人们，是因何挣扎，又为何坚守呢？

三

它只是这林间一只平凡的鹿，它饥肠辘辘，卧在一块青石上。它伤得很重，再也无力奔跑，看着面前从石缝中钻出的一从青草，也许在这最后的时刻，不该让肚子空着。

命运的轨迹永远不会因为驻足而有丝毫偏离，正如受伤后停下来舔舐伤口，只会聆听到死神愈来愈近的脚步。

随着刺耳的轰鸣声响起，它永远陷入了沉睡之中。它的口中，还残留着青草的余味，仿佛见证了同一个轮转的尾声，也谱写了下一个轮回的前奏。

也许，来世，它就不再是一只鹿了吧。

有时我们会突然兴起些许似曾相识之感，却又仿佛被蒙蔽了一般。也许，这里我们曾来过，也曾畏惧过那样的人生，所以我们不愿忆起那注定的结局，也只好忘记那千篇一律的开始。当这一切都成为了一出重复上演的戏剧，那么隐现于幕后的人们，是因何而来，又为何而去呢？

四

他只是这附近一个平凡的猎户。站在青石旁，他收起了猎枪，抬头撇了一眼，裂开的青石旁是一株参天大树。

也许，今年，一件皮袄加上足够的柴火，山里的严冬也就不那么难熬了吧。

尾声

你永远不会知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因为当你自以为看到它的界限时，却仍旧没有挣脱它的束缚。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不朽，所以一切终将逝去，而不甘失去的人们，就会在这世间苦苦寻找他们曾经拥有的美好，找一辈子，直到在这怪圈中精疲力竭地摔倒，再也站不起来。

你也永远不会明了这种执着是否有尽头，因为当你停下追寻美好的脚步时，就在不觉中迷失了前路。那挂满枝桠的绿叶正如群星璀璨，仰望星空，又有谁能够真正看到，这夜幕上的点点星辉，都是来自亿万年前的光影，而这掩盖在光辉下不可逆转的消亡，或许就是注定被人们遗忘的历史。

你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谁，是那片树叶、是那株草，又或是那只鹿、那个猎人？

参天大树见证了这一切，你却也不是那棵树。

最后树倒了，被劈成了柴，又燃烧成灰。

随着火光熄灭，缘也就灭了。

历史终究是历史，寒风拂过，便是灰烬也不会残留。

在永恒流淌着的时间长河里，一切所谓的不朽，只不过是未来面前的曾经罢了。

可是，先不要忙着离去——

在那空无处，一缕新芽正在生发。

你失去了一切，于是得到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