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人穷

作者: 苏子衣飞 | 来源:发表于2016-03-15 16:56 被阅读116次

    过年的时候老爸提议让我和他一起去远房亲戚家拜年,本是极不情愿的,因为亲戚多年未见,怕对面不相识的尴尬,还有就是记忆中去他家的路非常难走,坑坑洼洼的,坐车就像体验过山车,翻江倒海。甚是不便。刚想拒绝,却败在老爸期盼的目光下。

    在去亲戚家的路上,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初春的天气,带着寒意,刮在脸上生疼。我干嘛要受这罪啊,心里嘀咕着,看着老爸兴致勃勃的模样,即将涌出嘴边的抱怨又缩了回去。算了,就当为了老爸,牺牲一下吧。我勉强提起精神,看着一望无际的光秃秃的农田。天暗沉沉的,周遭没有一丝绿意。一路颠簸,就在我问出第五遍还有多久到时,老爸手一指,到了。

    终于是到了。低矮的平房在楼房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落魄了,陈旧的黄土砖让我有恍如隔世之感。门外零星散落着细碎的鞭炮屑,红红黄黄的,凭添了几分喜庆。还没进门,就有人迎了出来。我还没认出来是谁,老爸就催着我叫表爹。“表爹!”话音刚落,表爹就“哎哎哎”忙不迭的答应着,拉着我们进屋。我看到他的嘴大大地咧开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激动。趁着他倒茶的功夫,我扫视了一下四周。三间房并排着,客厅里有木头做成的简陋的衣柜,一台小巧的黑白电视机。左侧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唱本机里类似京剧之类的声音。地面没有铺水泥,难怪觉得又冷又湿呢。“都长这么大了,来,喝点水!”表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双手举着杯子递给我,那是年代久远的玻璃杯,上面还有大红色的花朵图案。我双手接过杯子,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他笑了,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泡完茶,又从左侧的房间里拿出了一盘瓜子和花生招呼我们吃,看到我拈起了一颗花生,他似乎有些高兴了,让我多吃点,说是自己炒的,很香的。老爸和他随意地聊着天,问问收成,问问生活。聊了一会儿他一定要煮点肉糕给我们吃,我本不想麻烦他,刚想说拒绝的话,看到老爸的眼神示意,我不得已同意了。他高兴地去右侧的房间里煮肉糕了,让我们看电视。疑惑的眼神刚对上老爸,他就开口了“回去再跟你说”,我只得强忍着。吃完了肉糕,又坐了会,我们就起身告辞了,老爸让表爹多去我们家,有事给他打电话。他只是点头,并不说什么。出门老远,回头还能看到他瘦削的身影倚在门边。

    回程路上,老爸告诉了我他的身世。父母早亡,他又身有残疾,四肢协调能力太差,只能帮别人整整田地,砍砍柴卖。他屋子里的衣柜就是自己上山砍竹子,订架子,铺木板做出来的。我很不解,“我们和他家应该隔了好几代,怎么还在走动呢?”老爸说:“隔了多少代都是亲戚,不能因为人家穷就不走动,那是轻贱人,你要记住,做人不能势力,要一视同仁,人家越是艰难,你的态度就越是要好。”我想,那就是他每年风雨无阻都要去表爹家拜年的原因吧。

    人常说:“莫欺少年穷”,可我突然明白了莫欺人穷的真谛。你欺的是你那颗自私自利凉薄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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