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口罩的午后

作者: 海蓝游子 | 来源:发表于2020-03-15 14:15 被阅读0次

    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也是做了一个普通的投资。

    去年年底,小区门口的商业用房终于交付。这件事,小夫妻俩盼了有三年了吧。

    妻子寒梅是在三年前来到这个城市,她的家住在山区,这是一个国家定点需要脱贫的县。环绕小县城的是黄土山坡,晨光照在并不长草的山上,像金子一样发光。

    邻里赵大伯,背着两只手,给五年前还在做姑娘的寒梅介绍对象,道:“小伙子人很好,临村的,高中毕业后就在大都市打工。”

    终于,寒梅与小伙子赵冬见面了,俩人感觉很好。

    小赵是一个勤奋的人,进都市工作攒点钱后,就在都市郊县的一个小区利用贷款租了眼前这套一百平米的门面房,为期五年,用来经营餐饮店。他在这个小区同样租了一套房与寒梅结了婚。

    寒梅推着童车,在都市下午的阳光中前行。她的孩子穿着蓝色布裙衣,躺在童车里,侧身转头,好奇地看着街面上来往的人群。他们都戴着蓝、红、黑的口罩。在幼小婴儿的印象中,人就是一个戴口罩的动物,只有在出租房的家里,父母才不戴口罩。

    一个小青年走过童车,他鼻嘴上的口罩,拉到下巴底,等于没戴,完全是摆设,只是进入小区大门时,才把口罩往上拉拉,应付手臂挂红袖章的社区管理员检查用。寒梅皱皱眉,望着他想:“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她本能地把童车推到非机动车道,以避开这个青年人。

    “爸爸!”婴儿很快乐地哇哇叫。刚会叫爸妈的孩子知道,只有爹妈才会不戴口罩望着自己。

    寒梅伸出手,本能的要去捂孩子的口,马上又缩回。她觉得,这个伸手的动作太可怕了。她仿佛看到,有无数插着小蘑菇的乒乓球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自己手上,落在孩子的小口罩上。她默默问:“没有洗过的手怎么能乱摸?”

    这当口,下午三点的太阳,圆圆的。那圆盘四周的光,像正在灼烧着小蘑菇杆菌,在纯蓝的天空放着灿烂的光辉。孩子尽情又在喊。母亲瞪着双眼,对儿子叫:“喊什么喊,别瞎喊!”

    终于,孩子停止欢畅的叫喊,脸上转为哭丧的表情。而那个佰生的没带口罩男青年,望着少妇露在口罩上方的一对大眼睛,又下意识地望着她前挺的胸,像占了很多便宜,恋恋不舍地远去。

    寒梅望着自己装修好的店门。那门头是黑底金字招牌,刻着:冬梅黄牛火锅店,店各取了自己和丈夫的名。

    小区物业希望大家天天在家隔离,每天不出门才好。这些天,都市每天确诊疫情病例为零了,寒梅一直想着要出来看看饮食店门面房,希望能朝点开业,今天午后终于成行。

    慢车道上,有一些水渍,小童车需要绕开,避开时,意外遇到一两粒小砖块。童车轮辗过障碍物,震得寒梅手膀发麻。孩子胖红小脸颊的肉一顫一颤的。

    寒梅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率,或许是家里还是太穷,这么快就和赵冬上床,并且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因为不愿意打掉,就匆忙领结婚证,婚宴也是草草收场了事。赵冬春节前被单位临时派到武汉出差,恰好赶上冠状病毒疫情暴发,武汉封城,他近三个月没回来。看这庚子鼠年过的,虽然俩人天天有手机视频通话,但寒梅还是感觉不踏实。

    她想:“他是赵伯的侄子,恋爱半年感觉也不错,自己是有些草率,但应该不会有事的。唉,瞧我胡乱想些什么呀!”

    春天的申时,太阳在都市湖畔青山上空燃烧,能看到湖面隐约的波光对着天闪烁。

    “这两个月什么也没做,有房租还有店租金要还,也不知冬冬工资受不受隔离封城的影响……”想到这,寒梅又开始责怪自己:“唉,又瞎想什么呢!”

    她继续推着童车走。她感到双乳有些发涨,她不好意思在没有老公遮挡的情况下,蹲到大街路芽上,抱着孩子喂奶。她推着童车,步履有些急,要快赶回小区自己租住的房子。

    一些大单位开始复工了。路边有公交车开始营运,车身闪着彩色的光带,并带着84消毒水的味道。路边两排树木,黑色枝杆像铁一样掠过寒梅的头顶。忽然,寒梅发现白色花瓣,像蜡塑一样透明,它的根部还染上一点粉色。

    “是梅花,我的本命之花。”寒梅想脱去口罩,可她只在想象,自己脱去了一切束缚。但她确实在街上喊:“梅花开了,梅花开了,一切会好起来!”

    都市的路人在阳光下惊回头,打着疑问:这少妇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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