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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我来看你了。”我站在门外,喊着阿婆。
阿婆推开门,望着我,一脸疑惑,“你是谁?”
阿婆又把我忘了,我说,“阿婆,我是小星啊,您的小星星。”
“噢,是阿婆的小星星啊。”阿婆两眼放光,“快!快进来!”
我扶着阿婆进屋,“阿婆,您的记性真差,我都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您又忘记了,您看,我脚上的鞋子还是您亲手给做的呢。”
我把脚伸出来给阿婆看。
阿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说,“阿婆老了,记性没有小星星的好,快跟阿婆讲讲呗。”
“好,阿婆您坐好,小星星慢慢给您讲:
1
我刚学会走路的时侯,下了一场大雪,田里的庄稼都被深埋在了雪里。
我学会了走路,自然不愿整日待在这几十平的小屋里,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阿妈不许,阿妈说外面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就在屋里呆着。
一个上午有阿妈陪着,我自然不觉得寂寞,可晌午的时侯,阿妈要去做饭,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虽然阿妈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动画片,可我不稀罕。
外面的天寒地冻,哪抵得过一个孩子的好奇心。
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我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外面可真冷啊!我缩着脖子,去迎接这一场风雪。阿妈给我穿着厚棉袄,戴着帽子,我小小的身体哪能承受住这般重量。
最终,我晃荡一下,倒在了这皑皑白雪之中,脚上的鞋子也摔出去老远。
我哭着喊阿妈,阿妈此时正在灶台前精心准备我们的午餐,我被阿妈遗忘了,我哭得惊天动地,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阿婆来了,她看见我一个人躺在雪地里,眼泪鼻涕一大把。
看见阿婆,我哭得更大声,“阿婆,冷!”
阿婆赶紧将我抱进屋,我的右脚已经冻得红肿,阿婆把我的双脚一并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小星星,还冷吗?”
“冷,阿婆,小星的脚好冷。”
阿婆的眼泪就出来了,“小星乖,阿婆给小星暖着,一会儿就不冷了。阿婆明天给小星做棉鞋,做这世上最暖和的棉鞋,小星穿上就不会冷了。”
我欢呼道,“阿婆给小星做棉鞋了,做这世上最暖和的棉鞋。”
我不哭,笑了,阿婆也跟着笑了。
2
阿婆的屋里放着一只小箱子,里面装着针、线,布料、剪刀,只要是针线的活儿,里面应有尽有,我叫它百宝箱。
阿婆拿出她的百宝箱,比划着我脚的尺寸,开始纳鞋底,缝鞋面。
阿婆把她的棉被撕了一层又一层,她说过她要给我做这世上最暖和的棉鞋。
阿婆做到了,阿婆做的棉鞋不是最漂亮的,可却是最暖和的。我穿着阿婆做的棉鞋,在雪地里和小伙伴们玩打雪仗,玩堆雪人。我再也不觉得冷了。
从那以后,我不喜春天,不喜夏天,不喜欢秋天,我只喜欢冬天。阿婆把她的百宝箱搬出来,坐在门口,纳鞋底,做棉鞋。我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的做。
3
阿婆慢慢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有时前脚刚做的事,后脚就给忘了。
阿妈带阿婆去医院检查过一次,医生说阿婆患得是阿尔茨海默病,我不懂什么是阿尔茨海默病,我只知道阿婆的记性越来越差。
最严重的一次,她还差点忘了回家的路。
那天阿婆说在外面走走,可这一走到晚上都没回来,阿爸阿妈疯了一般满世界找,我也哭着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喊阿婆。
最后是警察叔叔帮忙找到的,他领着阿婆来到我们村问,这是谁家的老人?
当村民跑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阿爸阿妈时,我阿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开了个小小会议,把阿婆送去敬老院。
我哭着说,“不行,不能把阿婆送走,阿婆还要给我做棉鞋呢。”
阿妈看我哭哭啼啼的,吵得她心烦,皱着眉头凶我,“不送阿婆去敬老院,那你说怎么办?阿爸阿妈都要上班,你要去上学,谁在家守着阿婆!”
我看向阿爸,阿爸低着头。
阿婆眼角噙着泪,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说,“小星乖,不哭,阿婆得去敬老院,阿婆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哪天阿婆真走丢了,小星就真的没有阿婆了。”
我还是没能把眼泪收住,这是我第一次没听阿婆的话。
阿婆接着说,“放心,阿婆会在记性好的时候给小星做很多很多的棉鞋,一直做到,小星嫁人的时候,好不好?”
我伸出小拇指,“拉勾。”
阿婆也伸出小拇指,与我的小拇指缠在一起,“拉勾。”
阿妈送阿婆去敬老院的时候,我冲着阿婆喊道,“阿婆,我每个星期天放假的时候,就去看您!”
我和阿婆一起看向阿妈。
阿妈点了点头。
4
我每天都盼着星期天。因为有期盼,日子过得飞快。
阿婆也老得很快。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天,阿妈领着我去见阿婆。
“阿婆,我来看你了。”我站在门外,喊着阿婆。
阿婆推开门,望着我,一脸疑惑,“你是谁?”
阿婆又把我忘了,我说,“阿婆,我是小星啊,您的小星星。”
“噢,是阿婆的小星星啊。”阿婆两眼放光,“快!快进来!”
我扶着阿婆进屋,“阿婆,您的记性真差,我都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您又忘记了,您看,我脚上的鞋子还是您亲手给做的呢。”
我把脚伸出来给阿婆看。
阿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说,“阿婆老了,记性没有小星星的好,快跟阿婆讲讲呗。”
“好,阿婆您坐好,小星星慢慢给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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