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

      几年前，我家有只松狮，是我姨夫送来的，送来的时候，它已经长大了，全身棕黄色的毛，毛茸茸的，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立在头顶，在绒毛里若隐若现，小黑豆似的眼睛凹陷进去，有时会伸出蓝紫色的大舌头，四只小短腿更增添了笨拙感，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活像一个毛绒玩具狮子，我爸给它起名叫笨笨，那只狗爱干净，很少在家里大小便，每天我们都会牵它出去溜溜，它很老实听话，正符合它憨厚的外表。后来，一个夏天，看门大叔用凉水给它洗澡，洗完之后它就没精打采，不吃东西，我弟带它去镇上兽医店打过两针，但是没过多久，它还是死了。当时我还在学校，回来之后我妈告诉我的。以前农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养狗，谁家的狗死了或者丢了，提起来的话主人总会骂骂咧咧，从来不表露悲伤，你表露出来了就显得矫情了。所以我跟我妈一说起笨笨，就埋怨看门大叔，谁也不会说笨笨死后，家里少了些什么。

      17年暑假，我家买了一只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松狮，是我爸决定要买的，起的名字还是笨笨。小松狮和长大之后的松狮模样差别还是挺大的。我暑假回去的时候，小狗追着我汪汪叫，当时它的毛还很短，两只耳朵向前微卷，立在头顶还比较突出，不过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它用后腿支着地面坐在地上的样子特别招人喜欢。我弟的女朋友来我家串门，喜欢得不得了，把狗带回她家养了几天，还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臭臭”。我爸跟我弟的对象应该都属于爱狗人士，他们会给狗起名字、洗澡、用吹风机吹毛，但是在我妈、我弟和我这儿，狗的名字就是“狗”。不过我还是比较认可我爸起的名字“笨笨”，总觉得这个字形似狗的体形，那个竹字头就像狗的两只小耳朵。这只狗比以前的笨笨爱动、欢实，一见到家里人，就摇着尾巴跑过来，往人腿上爬，就是自己在院子里也闲不住，有一次我在洗澡间洗漱，透过窗户看到它正在抓一个类似蒲公英的白色毛毛，它的爪子一拍过去，毛毛就飞走了，然后它又去拍，毛毛又飞了，气急了还对着毛毛叫两声，特别逗趣。我跟我弟带它去打疫苗，把它放在车后排，它的前腿往车座上扒着，伸着头往车窗外看，可能实在看不到，它又往前排扶手箱上爬，我不敢动它，嚷着别让它过来，我弟只好一边开车，一边把它往后推。暑假，胡玖来我家的时候，带来了两只鸭子，我们暂时把它们放在院子里，在屋里聊天，听到鸭子急切地“嘎嘎声”，我出门一看，一只鸭子缩在墙角，另一只鸭子被狗追着跑，有时双脚离地差点要飞起来了，鸭毛也到处乱飞，翅膀也出血了，我赶紧叫来我妈，我妈拿着扫帚狠狠地打了狗，我们把两只可怜的鸭子转移到了洗澡间。通过这件事，我也认定这只狗不是一只好狗。不过我妈说，它只是跟小动物玩呢，不敢咬人。我可不相信，夏天穿裙子，露着腿很容易被狗咬到，所以我出去院子里总要人帮我看着狗。好在我在家也没待几天。

        这次寒假回家，狗已经长成成年松狮的体形了，我很惊讶，半年居然就长这么大了。它还是对着我一直叫，往我腿上拱，我弟堵着狗，我才进了屋。晚上，家里只有我跟我妈，我妈睡着了，我要去院子里的厕所，刚开门，狗就跑过来对我汪汪叫，没有办法，只好先讨好它，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袋装虾，扔给它两个，它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叫了，吃完后抬着头看着我，好像说还要吃，但是我注意到它没有摇尾巴，看来它对我还是不友好，但是一时半会也打消不了它的戒心呀，最后我想到一个办法，把几个虾扔得远远的，趁它跑过去吃的功夫，我飞快地跑进厕所，它只顾着吃也不追我了。往后几天，我经常喂它东西吃，我去院子的时候，它也不对我叫了，但是也不摇尾巴，只当我是透明人，抬头看看是我，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后来几天，我妈在的时候，它才会冲我摇尾巴，往我身上扑，如果是我一个人，它仍旧爱搭不理。

        这只狗有点傻，那天我妈在扫地，狗在旁边跑来跑去，跑到一片冰上，脚下一打滑，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冰面上，然后它就趴那不动了，还咬冰块，我妈拿扫帚推它，它也不起来，等它玩够了，又绕着车子跑圈，身上的毛被风吹起来，跑得风驰电掣的，到转弯的地方，又刹不住车，显得很笨拙。我问我妈，狗是不是疯了。

        狗是个十足的吃货，我吃榴莲饼的时候，突发奇想，喂给它了一些，它居然吃得很香，花生，核桃，面包，豆干，玉米肠，它什么都吃，我咬了半块牛轧糖，扔给它，它吃进去之后又吐出来，然后抬着头看我，我进屋里，从窗户上偷看它，它又把糖吃了，然后又吐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我寻思着它是不是咬不动，也可能这就是它吃糖的方式吧！

        前几天天气暖和，太阳一照进院子里，狗就趴在墙根晒太阳，懒洋洋的……

                                            20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