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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无战事——以色列自驾全纪录(五)

中东无战事——以色列自驾全纪录(五)

作者: 我是张野 | 来源:发表于2019-05-03 15:02 被阅读7次

二月结束的旅行,写完游记已到了五月。真实的旅行由连续的事件构成,二十四小时一刻不断,“吃饭、行路、等待”这些琐碎的事情和“观察、思考”这些重要的事情平分秋色,缺一不可。

游记是真实旅行的标本,沥干水分,去粗取精,留下最为重要的东西,在这“重要的东西”里,包含着“踏足于一处古迹”这个体力工作,也包含着“踏足前的阅读、踏足时的感受、踏足后的思考”这种脑力活儿,所以旅行从来都不会轻松。

每离开一个地方,多少有点惆怅,我总是在想:如果时光也有记忆,我在这个巨大的存储系统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个记录真实准确吗?它是只照猫画虎的记下了我们的行为、语言,还是连同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全都记录在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心事,在这个世上,还会有谁知道吗?一切都是个谜。

回忆  印象中的圣城

此行的第一站,直奔耶路撒冷。老城区位于城市东侧,地势低洼,从市区慢慢靠近老城,远远就能看到城内的房子密密匝匝,整个老城像是从历史中刚刚走来,老态龙钟喘着粗气,周身满是尘埃。

从最热闹的雅法门或者大马士革门进入老城,想象中的耶路撒冷顿时鲜活起来,建筑、街区、城墙混乱无序却充满趣味,戴着黑色毡帽的犹太拉比面容严肃,商店里卖东西的阿拉伯商人热情如火。

在这里,你能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会有所谓的“巷战”,狭窄的巷子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在这里长大,迷路简直是一定的事情,大型武器在这里根本没有用场,最好用的招数莫过于诱敌深入然后瓮中捉鳖。

圣城古巷

老城中央是圣墓大教堂,这座建于4世纪初的建筑,带有显著的哥特风格,用灰暗的石材砌筑出来的大尖顶,自身带有鬼灵的气质,整个教堂没有窗户,全靠穹顶采光,教堂内部烛火点点,整个氛围黑暗、圣洁又充满悲伤。

来自世界各地的基督徒们,长久的跪拜在耶稣滴血的那块石板前,不断的亲吻和哭泣,他们的头顶上方,一缕阳光照亮了耶稣的头像,信徒们悠扬的歌声在教堂深处回响。

圣灵之光

老城东边的圣殿山被约旦王室控制,游客的进出要经过严密的安检。圣殿山内部安静祥和,蓝色的清真寺像是一个身居幽宫的公主,不惹尘埃不起风浪,虽然她身处在被犹太人包围着的世界里,但她丝毫不担心,因为就在圣殿山外,有无数虔诚的信徒,随时准备为了保卫她的圣洁而献上性命。

穆斯林的公主

处在圣墓大教堂和圣殿山中间的,就是犹太人的圣地:西墙,这是犹太人的祖先在老城中留下的最为珍贵的遗产。

它不像圣墓大教堂那样富丽堂皇,也不像圆顶清真寺那样高高在上,它就是夹在两个教派之间的一道墙,它只有这么一小块地方,它甚至没有一间完整的屋子或者一件供人朝拜的圣物,这尴尬的处境就像四处受辱的犹太人一样。

千百年来,西墙逐渐成了一个牵挂,西墙在,希望就在,家园就在,无论世事如何艰难,它都坚韧又执着的守候在这里,等待着它的子民们归来。

哭墙

在这个三教混居的城堡里游荡,感受奇妙又复杂。城墙和房屋上还有战时留下的弹孔,但今天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却又相安无事,在长时间的斗争与博弈之中,居民们已经找到了相处之道。

当然,他们对彼此表现出来的宽阔胸襟是有所保留的,他们知道自己与他人的边界,他们也在自己的边界内生活。何为大同,也许就是你摸你的石头,我亲我的墙。

耶路撒冷街头

结束圣城之旅后,我从雅法门走出城堡,夕阳西沉,古老的城墙沐浴在阳光下,像是批了一层金纱。我读过它的历史,见证它的现在,却无法看到它的未来。身为凡人,我什么都留不住,也什么都带不走,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头再多看一眼。

离开老城,进入市区,一下子从过去穿越回现代,小贩们大声叫卖,做着一天中最后的努力,商店里放着流行歌曲,满大街都是漂亮姑娘和十块钱一个的棍子面包,街上不热闹也不冷清,匆匆走过的人们都迷迷瞪瞪面无表情,似乎跟过去的辉煌和沧桑都毫无瓜葛。

自驾  在路上

自驾路线

在以色列自驾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以耶路撒冷为中线,南部的地貌以沙漠和山丘为主,在看不到尽头的沙漠里,人们心中的希望之光微弱又渺茫,但却从未熄灭,一队人马经过,坐在车里的贵妇蒙着神秘的面纱,忠实的仆人跟随在两侧,骆驼慢悠悠的走着,在沙漠中行走或者死去,是它们天生的宿命,对此,它们了然于胸毫不挣扎

夕阳下的绵绵沙山与这一队远道而来的过客,合在一起,留下一道忧伤的剪影,永恒的寄存于时空的隧道。无论是谁经过,这景色都会自动浮现出来,亦真亦幻,波荡迷离。

以色列南部:死海沙漠

向北开出耶路撒冷区之后,景色渐渐丰美起来,大片的农田整饬有序,可以看得出以色列的农业搞得相当不错。在通往戈兰高地的路上,会经过加利利湖,这是耶稣曾经传道的地方,也是以色列境内唯一的淡水来源,如果以色列这个贫瘠之地能称得上是应许之地的话,那大概就是因为有这片湖水吧。

停车在加利利湖边休息,几个当地大叔在湖边钓鱼,湖对岸青山环抱,碧空如洗。开车离开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云,眼看着云就飘了过来,刹那间雨下如注,车如行走在一条小河里,我正在寻找地方停车避雨,慢慢的雨竟收住了,阳光再一次普照大地,刚才的景象像是一场梦。

《圣经》中记载,耶稣曾在加利利湖边行使神迹,让狂风暴雨瞬时消失,或许此言不虚。

加利利湖畔

以色列东北部有个美丽的港口城市,海法。城市从卡梅尔山麓生长出来,延伸至地中海内,和所有的山城一样,海法自带着海边小镇特有的浪漫气息。

房屋依山而建,道路蜿蜒曲折,高低错落的城市台阶从山上延伸到海边,台阶两旁长满不知名的野花,清丽脱俗。

住在山上的屋子里,巨大的城市阳台坐拥地中海美景,云层低低的压在海上,温柔的阳光将景色渲染成一片橘黄,海上游船缓缓的经过,不时发出一声轰鸣。

从山顶向下望去,曲折的小路迷失在视野的尽头,偶尔出现一两个美丽的少年,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由远及近走到楼下,抬起头来看到我,大声的问一句:HOW ARE YOU!

坐在阳台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吹风,太阳慢慢落山,阳光一丝一丝的隐去,橘黄色的天空渐渐变成透明的灰蓝,远处的灯像星星一样一盏一盏点亮,灯和天空的配合如此完美,灯亮起一些,天空就暗下去一些,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所有的灯像一朵花一样瞬间绽放。

海法港

从海法出发半个小时,可以到达一座有名的古城阿卡。据文献记载,这座城市已经存在了近5000年,是地中海沿岸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十字军东征时期,阿卡成为基督徒在耶路撒冷的首都。

如今,十字军的古城埋在地下,成为一个热门的旅游景点。经过十字军时期的监狱,生锈的铁门上挂着一只巨大的铜锁,从铁丝网的缝隙看过去,场地空旷静谧,只有用心才能听见历史传来的呼啸。

奥斯曼帝国时代的古城还在,居民们住在曾经的石头房子里,阿拉伯人的市场繁华依旧,深入其中,道路纵横交错,石头墙上开着小小的门扇和窗户,窗户旁边挂着木质的花盒和名牌,留着长胡子的老人坐在门前,看到我拍照,既不气恼也不配合,只是把头漠然的转向一边,旁边趴着一只昏昏欲睡的老猫。

这片土地上,居住过埃及人、波斯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它就像一座古老的房子迎接着不同的房客,每经过一段时间,城市就要被刷上一层新的色彩,时光荏苒,各种色彩叠加在一起,形成了阿卡独特的韵味,有多少和我一样的人,不经意间到来,不经意间离开,留下一道淡淡的足迹,在岩石旁,在海岸边。

从阿卡开往拿撒勒的途中,下起了大雨,而且非常罕见的是雨一直都没有停。拿撒勒是耶稣父母生活的地方,天使加百利就是在这里向玛利亚报信,她将生下救世主耶稣,耶稣降临之后,在拿撒勒一带生活了三十年,然后才去到耶路撒冷,那时的犹太人都称他为“拿撒勒人耶稣”。

基督徒们在圣灵感孕的地方建起了天使报喜堂,教堂外围四周的墙上有世界各地的圣母像,风格迥异。雨中赶到的时候,教堂已经关闭,淋在雨中的游客们恋恋不舍的望着教堂宽大的墙壁,墙上的圣母也望着众人,庄严又哀伤。

天使报喜堂:雨中圣母像

从拿撒勒开往特拉维夫的时候,雨渐渐收住,天色也暗了下来,城市被甩在身后,两边全是丘陵和山坡,无边的黑色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身边只剩下飞驰的车辆和呼呼的风声,车窗外的车灯和路灯渐渐迷离成一道光带,世界变得安静又奇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思维从身体里脱离出来,飘上高高的天空,俯瞰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正在华灯初上,一切都如星空般圣洁又美好,虽然城市深处的生活琐碎无聊甚至令人悲伤和无奈,但此刻的我,可以欣赏一切赞美一切,而不必深入其中的是是非非,也许这就接近了所谓的上帝视角。

这个世上,不放下是痛苦,放下是苍凉,怎么都是难尽人意的,因为我们都还是在路上。放眼望去,渐渐远离的城市已是一片灯火的海洋,想起一句歌词:回头看见天国那璀璨的烟火。

离开    特拉维夫

此行最后一站,落脚在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这座城市的全名是特拉维夫-雅法。一个世纪以前,雅法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并且已经在地中海存在了数千年,城市与阿卡十分类似,都是地中海风格的石头房子。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著名的历史旅游景区,大量的欧洲游客乘坐游轮跨过地中海,从这里上岸开启中东之旅。

雅法在特拉维夫南部,站在海边向北眺望,城市矗立在海岸旁边,迷人起伏的城市天际线勾勒出一个现代都市的轮廓,与古老的雅法相映成趣。古城保留的很完整,巨大的石块被雨水冲刷过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好看的光芒。

雅法城

离开雅法,进入特拉维夫,这座城市的历史还不到百年。起初,从欧洲各地迁徙过来的犹太人因为承担不起雅法的房价,只能聚集在雅法以北的郊区特拉维夫,后来犹太人越来越多,耶路撒冷的归属又一直存在着争议,于是,以色列建国两年后,将特拉维夫与雅法合并,作为以色列的首都。

坐公交车从雅法前往特拉维夫市区,街景泛善可陈,和所有现代化的欧洲城市一样,没什么特别值得赞颂的地方。

特拉维夫海岸线

来到拉宾广场,这里是以色列前总理拉宾遇刺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们正在上小学,拉宾遇刺的消息每天在新闻里滚动播放,当时我觉得这些事情离我无比的遥远,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长大后,知道了更多的国际事件,总以为伟大的人物坚不可摧,而陨落人间也就是那么一两秒的事情,“没有神的光环,你我生而平凡”。

拉宾遇刺的地方在广场大楼的背面,如果不刻意去找,完全不会意识到这里曾发生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在拉宾遇刺的地方,三米开外,一位老人悠然的坐在广告牌前。

拉宾广场前

离开拉宾广场向西南方向走去,可以到达著名的白城。白城的兴建起始于上世纪30年代,当时欧洲现代主义运动刚刚兴起,德国建筑师瓦尔特·格罗皮乌斯将德语Hausbau(房屋建筑)一词倒置,在德国魏玛创立了“”包豪斯”(Bauhaus)学院。

当时的特拉维夫百废待兴,大量包豪斯学院的毕业生来到这里,将特拉维夫作为现代主义建筑的试验场,建造了一批“包豪斯”风格的建筑街区,这些建筑占地不大,楼高2至4层,小楼的外墙大多为白色或浅白色,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夺目,故得名“白城”。

白城小街

如今,白城的很多建筑已经老去,但因其重要的历史和文化地位,以色列政府制定了详细的规划,对白城的历史建筑做保护和申报工作。

沿着白城的小路行走,丝毫感受不到这是一个饱经战火的国家,时光在这里变得安静又温柔,空气中似有音乐响起,生活在这里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

白城的海边上,白色的浪花从远处聚集起来,凝结成一股力量,狠狠的拍打在岩石上,然后碎裂,退去,留下一道水痕在岩石上,然后再聚合、再拍打、再碎裂,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年轻人们在海边的沙滩上运动嬉戏。

特拉维夫海边

入夜之后,我在海边找了个餐厅吃最后一餐,遇到几个当地的年轻人,他们对中国感到好奇,问了我很多关于“社会主义”的问题,说真的他们的问题根本没法回答,只能敷衍的一带而过,基本上属于鸡同鸭讲。

我也很谨慎的问了他们一些关于跟阿拉伯国家战争的问题,他们对此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好像战争都是政客们相互斗争的武器,跟他们的生活并无多大关联。

吃完饭,散步回到酒店,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一切安静又美好,跟我们天天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战乱不断的国家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想,如果我们担心一场屠杀将毁灭一个城市,那么你多虑了。一切战争都不过是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人类幼稚又愚蠢的一个印记。然后,血迹会被清洗,悲伤会被遗忘,温暖的春风吹过,城市再度繁荣起来,子孙后代并不记得先辈的模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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