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刘运来跪倒在地,提出一个请求。我忙将他扶起说:“这可不敢当,有何事咱们可以商量。”
“东山先生,冲你今天主持出马盛会来看,你就是仙人的化身,我请你今天到我家作客,帮助我治母亲的病。”
“这实属巧合,我可是出于迟达贤的盛情(并没有说胡三太爷的事情),我只是凭自己的感觉来主持典礼的。”我对刘运来说,“你回去,按仙人的指引办法,就会使你母亲病体安泰!”
“那可不行!无论如何今晚请你凭感觉,指导我送丧门星,迎福神临门,搭救母亲为好。”刘运来诚恳的说,“先生不去,我只好长跪不起。”说罢又跪了下来。
司机师傅说:“东山居士,你答应他的要求吧,我将众位旅客送到终点站,再将先生送到刘运来的家,我再返回。”
盛情难却,好在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更加上我又产生要证实一下胡秀英仙姑说的是否对,救刘运来之母病的办法是否灵。只好答应。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来到刘运来家,只见房屋、院落,门前的大柳树都和仙姑说的一般无二,到东屋上房一看刘运来之母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真是一口气上不来,便有两腿一伸撒手而去之感。家人正在准备给她穿寿衣,灵床已在明堂中间架好。
大哥刘运强对三弟说:“运来,母亲在等你呢,快去看看。”
刘运来流着泪扑到母亲跟前,拉住已有点发凉的手说:“妈妈,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运来呀!”
老太太慢慢地睁开浑浊的双目,上下牙碰打着却说不出话来了。我一看这是死前的征兆,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片强心剂说:“运来,赶紧给你母亲服下。”
这时刘运来才想起我这位客人,便一边吩咐家人给母亲喂药,一边向他大哥和家人介绍我说,“这是东山大夫,我请来给母亲治病的。”
待老太太吃下药,我又用大拇指甲掐几下人中才缓上来这口气。
我说:“大家不要怕,先不要穿寿衣,等到亥时再说吧。”其实我心里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老太太握住刘运来的手,安详的睡去。
我忙叫刘运强找香烛、纸马等物,好在这些物品早已为老人准备好。
凭感觉,按胡秀英指点的办法,我用黄纸叠了个小车,用剪刀剪了匹小马和一个赶车的小人。又写了一个丧门星的牌位,放在小车上。最后用黄表纸写了一篇疏文:
敬告皇天后土,胡秀英仙姑:
本宅主人为分拿家财,砍去祖宗栽培的一棵柳树,使双柳成单,破了风水,福、禄、财三神退位,保家仙远离,招致丧门星入室,使父先亡,母又垂危。
今刘门长子刘运强,次子刘运兴、三子刘运来向皇天后土、向保家仙忏悔,在门东重栽柳树,重修仙庙,四时八节祭祀,请福、禄、财诸神降临,保门庭安康,母亲长寿,送丧门星退位。
再拜赐福!
疏文写完,我交给老大刘运强说:“你看一下,由你来读……”
说话间,时间已到了亥时。
刘运来在明堂摆好香案。我先烧了九支香、敬了三杯酒,心中暗祷:“胡三太爷、胡再生仙人、胡秀英仙姑,请来助我……”
刘运强三兄弟跪下,上香敬酒之后,刘运强读了疏文,烧掉。他又拿起纸车马和点着三支香,来到母亲面前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将纸马车绕了三圈说:“丧门星快上车,送你回星座……”连说三遍后哥三个将纸车马送出大门西北百步外,点燃。一股旋风刮着纸灰朝空而去。
当我们回到东上屋,再看老太太已经坐了起来,嘴里叨叨咕咕的说:“你可走了,你可走了,这下好了,可把我饿坏了。”
刘运来从包里拿出给母亲买的奶粉冲了一碗,送上去问:“妈呀!刚才你说谁走了。”
老太太虽说喝了两口奶,但毕竟身体太弱了,连连喘了几口气才吐出声音:“我也不认识……这些日子就来缠着我——叫我跟他走。我不走,他就打我,卡我的脖子使我上不来气……刚才运强过来叫他上车,他才上车自己走了……”
刘运强全家又跪下朝空磕头谢神,老二刘运兴过来跪在母亲面前,自责的说:“母亲,都怪我自私,才砍去柳树招来灾难,这树由孩儿栽……”
第二天我告别了刘家兄弟,便去了李家镇,想看看李老汉女儿之事如何了结。
我在李家镇的镇中心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这个镇分铁路东西两侧,铁路东只有几十家住户,铁路西东西一条大街,顺这条大街出镇直达黄沙滩村的旅游区,十字大街的四角的东北角是镇公所的办公楼。我住的旅店就在西南角和镇公所正好楼对楼。西北角是商店,这个十字路口是进出李家镇的必经之路。我选了一个坐在屋里就可看见十字街上所发生的一切的房间。
我来到楼下旅店开设的对内对外的餐厅,要了二个毛菜,二两酒,正在自斟自饮之际,就听旁桌几个吃饭的人在闲聊。一个说:“想不到李有桂竟心甘情愿的将女儿送给那个人当小姘。”这个道,“现在时兴嘛!靠上大树好乘凉呀!”另一个怒气冲冲的,“呸!呸!呸”吐了三口说,“没骨气,要是我定叫他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还有的叹着气说:“咳,李有桂也是没有办法呀。”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阵吆喝。进来有七八个人,走在前边的一个挺胸凸肚之人,扫视了一下饭馆,说:“老板,快给倒个雅座,沙大爷要在这里请客等人。”
这个小镇的饭店并没有大城市里饭店里的单间雅座。所谓雅座就是临街、明亮、桌面干净一点罢了。
进来的人一眼看到我坐的这个座位便是他们所谓的雅座,指着我对老板说:“让这位——‘小孩拉屎’挪一挪窝!”
我佯装没听见,又倒了一杯酒,呷了一口说:“老板,再来二两酒!”
来人见我不买账,跳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你这个老东西也不拿耳朵摸一摸,沙大爷要办的事,哪个敢不依?快给我走开!”
“我要是不走呢?”我不以为然的问。
“不走,我叫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举手就冲我打来。
我抬手一搪,竟将他搪了个趔趄,若不是后边的人扶住,非来他个仰八叉不可。
此人恼羞成怒,站稳了身子从腰间拔出匕首又向我冲来——就在此时就听有人喊:“快,州长来了,快去迎接!”可能是迎接州长比打我更重要,这些人才一窝蜂拥了出去。我朝窗外看去,只见有一辆高级进口黑轿车由北朝南开来。到镇公所楼下停住,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为首的有50多岁,中等身材,气度不凡,我一看认识,此人是奉天府的刑名老夫子。后边三人都很年轻,大概是随行人员。
这时饭店老板才敢过来,对我说:“先生请你赶紧走吧,不然会出大事的。”
我结完账刚要走,只见这伙人一看黑轿车上下来的不是他们要接的人,便又都退回朝饭馆走来。老板一把将我退到里边一个小仓库里,又搬来一把椅子,让我坐下,说,“先生不要动。等他们走后我来叫你。”说完出门,将门反锁上。幸好门板有一道裂缝,我悄声上前通过这道缝向外看去——影像虽然有些模糊,但大估景也还能看出个子午卯酉。
一阵脚步声沙虎、沙豹、沙仁三霸领着打手又进了饭店,老板让坐之后,听刚才要打我的哪个人问:“那老东西跑哪去了?”
老板说:“那是个过路的,已经走了。”
“要不是今天我们有事,非追上他宰了不可!”
这些人坐下后,要酒要菜喝了一阵之后,便听一个人说道,“大哥,早就该来,今天怎么现在还不来?”
“大人事情多,能像我们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到吗?耐心等着吧。”
过了一会,就听有人急急忙忙跑进饭店问:“这里有没有电话,快,报告交通警察,镇北5公里外有一辆黑色轿车撞大树上了。”
“车上坐的什么人?”
“不清楚,电话在哪?”
“在柜台上。”
“大哥,会不会是大人的车?你们等着,我去看看。”说完,只听脚步声响大概此人是走了出去。
还没等来人挂通电话,又来两人急着问:“电话挂没挂通?”
“没有。”先来挂电话的人问,“车上坐的谁呀?”
“听说是州长大人。”
“啊?有没有危险?”
“不太清楚,已经截车送往医院去了。”
“这可怎办,这可怎办?”沙虎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团团转。
出去打探消息的沙仁急急回来说:“大哥、二哥不好了,咱们的靠山命在垂危!”
“走!快找车去医院。”这伙人呼啦一下都出了饭店。
这时老板过来,打开锁说:“先生出来吧,这群狼现在顾不了你啦。”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这是报应啊!”老板说,“李有桂的女儿今天得救了。”
我出了饭店,来到镇公所,守门老头验看了我的作家证件,告诉我镇长在议事厅接待府里来的官员。
我走进镇公所觉着奇怪。不是吗?州长出了车祸,死活不知,这么个大事却没有人悲伤,一反常态人人笑逐颜开,欢声笑语从各屋里飘出。突然十字路口传来大地红的鞭炮声。接着全镇到处响起鞭炮声。我不觉愕然,是送丧,还是庆贺……
我叩开议事厅,出来一位年轻的官员问:“先生你找谁?”
“我找府衙来的刑名杨老夫子。”
“谁找我呀!”杨老夫子说,“请进吧!”
我进了屋说:“杨老夫子你好呀!是我!”
“哎呀!什么风把大作家刮来。”杨老夫子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快坐下,快坐下。”接着又向我介绍了镇长和他的随行人员。
我坐下之后,明知故问:“不知今日李家镇有何大喜事,值得人民这样来庆贺?”
“咳!哪里是什么喜事噢!”杨老夫子沉痛的说,“这是官府的耻辱呀。东山先生,你看看这些材料。”说着杨老夫子推给我一大摞检举密告信。
我看了几封都是控告沙家三霸的罪恶,检举三霸后台一把手的信。我说:“怪不得人们这样庆贺,原来后台死了,三霸的末日也就到了。”
“怨我们对这个案子检查晚了,真对不起这里受害的百姓呀!”杨老夫子自责后说,“今天早晨我接到李家镇的电告,说,沙家三霸今天要强逼李有桂女儿给这位撞大树而死的大人寻欢取乐,我们是为此事而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只见李有桂推门而进,说:“快救命,沙家三霸说我女儿活是一把手的人,死是一把手的鬼,要抓去给一把手祭灵……”
正是:阳间少一嫖娼客,
做鬼还要再风流。
若知李有桂的女儿是否被沙家三霸抓去给一把手祭灵,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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