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尔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每年清明都会借黛玉之《葬花吟》来祭奠百年后的自己,同时也祭奠有生之过往。未来已来,将至已至。既有孤影自怜,又有凄清悲凉。又近清明,虽不知百年后谁会将我葬于黄土,但心境却不再悲凉。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寒食节,在清明节前一两天。在古代,人们禁烟火不开灶不做饭,只以冷食度日,故而“寒食”。
寒食节起源,据史籍记载: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为躲避祸乱而流亡他国长达十九年,大臣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甚至割股啖君。重耳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君晋文公。但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绵山,晋文公为了迫其出山相见而下令放火烧山,介子推坚决不出,最终被火焚而死。入殓时,在其坐的老柳树树洞发现一血书,上书:“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次年,晋文公登山祭奠,发现老柳死而复活,便赐“清明柳”,遂晓谕天下,把寒食节的后一天定为清明节。
知晓寒食节,源于一位善诗词喜吉他之友。我们结识于网络,相交于现实。我言任意一诗词,他均可答出上句或下句,以及出处与作者。他尤喜吉他,闲时弄曲二三,自娱自乐。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帅气俊朗;谈吐幽默,既有男人的沉稳又不失男孩之可爱。
咋暖还寒时节,下午时分约之漫步北京语言大学。他欣然于天通苑而至,我心喜之。以一小妇人之心度以男人之意,借此辨别喜恶之分,真是愚及有爱。园内安静无吵杂,往来学生,三五结伴同行,去往不同的方向:教室,宿舍,食堂,操场;或者干脆去往校外更广阔的天地。
我们徐徐而行,由眼前学子论及自身,谈起各自的校园时光;由校园时光谈及教育体系;由教育体系谈及国家发展;由大发展到小发展而及自身状况;由自身又及个人兴趣爱好,直至谈到诗词歌赋,音律管弦。可谓是天南海北,东拉西扯,滔滔不绝。末了,感叹做学生的美好而后入社会的艰辛。
虽早春,却料峭。他着衣又单薄,在他几次以手插兜裹紧外套之时,我知趣的结束了这次会面。虽意犹未尽,但也无可奈何。
某日晚,我已于卧榻之上。他发来信息:我弹吉他给你听,可好?我下意识瞄了一眼时间,已及亥时。我:会不会吵到别人?答曰:不会,想听什么?我:嗯~《嘀嗒》。那时《北京爱情故事》正在热播。好。
于是,卧于锦衾之内,聆听来自另一端的泉水叮咚。短暂的试音后,清脆悦耳的音律缥缈而至,洒落耳畔,悠悠起舞。袅袅琴音在宁静的心湖划出涟漪,湖畔青草芬芳,蝴蝶翩跹。久如镜面之湖,竟也会因之生出涟漪?我举目四顾,犹如梦中。
一曲终了,他:没睡着吧?我急忙道:没有。随后传来他的笑声,散发着磁性,似要把我血液里的铁质均吸引了去。他又与我谈起吉他的种类与音质,诸如古典吉他、民谣吉他、电吉他之类;又曰古典吉他音色纯厚甜美,民谣吉他音色清脆亮丽,电吉他音色丰富多彩。我并不懂乐器,奈何吉他?钦慕之情早已顺着无形的网络蔓延到他那一边,要不怎么会淹没整个夜色?
山寺桃花始盛开之时,他出差于新疆。期间遇清明节。往来信息有戚戚焉,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谈及生物之本能,生命之无常,裹带着大漠孤烟般之荒凉。他说:今日寒食,可以不用做饭。我讶然,何谓寒食?他解释与我听。至此,意识里才添加了“寒食节”三字。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他问,这是谁的诗?我答,唐代韩翃。
汉宫的轻烟不仅散入五侯之家,还侵入了你我共建之空间,使其超载膨胀,终将不能承受而毁灭。炸飞了诗词歌赋,炸裂了丝竹管弦,余音缭绕,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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