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婴出生时不会哭闹,头大,眼睛更大,腿和胳膊细得像竹竿,父亲要扔了他,母亲坚持留他下来,喂他奶喝,直到五岁,仍然喝奶,胳膊和腿仍然细得像竹竿,从不说话。所以大家都叫他死婴。他和小朋友们一起去上学,总被欺负。一天放学时间,母亲听到外面孩子们闹轰轰的,出来一看,死婴被小朋友们绑在小条上,当作风筝放上了天空。 母亲在村口哭喊,死婴飘啊飘啊,飘过了青山绿水,田野村庄......”
温度,即使是在盛夏也急需温暖,犹如寒冬腊月。
2003年夏天, 非典的肆虐已经过去,淑女在一家翻译社兼职翻译,去交稿核文时不小心看到这篇令人瞠目结舌的译文,心里抽搐的厉害。
她抱着双臂,轻轻地在文件柜前蹲下,尽量蜷缩自己,似乎只有这种姿势可以给自己一点安慰。她将脸埋在这篇不期而遇的文章里,想象这篇原文的样子,不知所措的原地不动。
很长一段时间,在地铁里看到黑洞洞的轨道,或者在公车上被人挤得双脚离地时,总会想到那个飘浮的死婴。
兽. DOTA
2003年上外食堂还没有整修,每块玻璃上都沾着薄薄的一层灰尘,不会令食堂光线特别黑暗,但有一种灰色,连同白色的桌子,也染成同样的灰色。墙上贴着黄晓明代言的男士面膜广告,空气里飘着饭菜混合的味道,同时拌着工人洗刷碗筷的声音。到了就餐时间, 各种笑脸伴随着饥饿蜂拥而来, 脚步声,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种变换莫测的乐章。 就在这杂乱的乐章中,却有一种默契在延续。
上外处于大连西路上,小巧的校园令教室紧张无比。一方面是课较多,一方面是为各自班级准备的教室不对外开放。鲜有几个共享的自修教室每天都有固定的人抢占。于是食堂便成了自习者的目标,吃完饭就地翻开书,饿了就去窗口买些充饥,倒是免了路上来回奔波。
周末这里又充当了语言角,最壮观的时候,济济一堂。 来食堂自习的人大都是些到上外短期进修口译,雅思托福的学生,目标瞄准上外研究生的人,报考上外的自考生和成教生。偶尔有一俩个学汉语的老外会过来凑热闹。 时间久了,这个食堂竟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学习氛围。可以大声朗诵,也可以低声吟诵,或者一言不发的看书。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学习方法自由学习,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 所以在非就餐时间段,整个食堂的乐章就是低沉的嗡嗡声,夹杂着几个高亢的声音。其中最响亮的来自靠窗最后一个位置的男高音。
“AMBITION, AMBITION, AMBITION”
“AMBIGUILTY, AMBIGUILTY, AMBIGUILTY”
....
很显然此人正在背什么单词表。这个激昂的声音仿佛有一股愤怒积压在心头,找不到出口,以致不得不通过另外一种语言宣泄出来.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努力而单调的重复,犹如建筑工地上铁锤敲着水泥,敲着周围人的耳膜。 虽说大家不介意有人大声朗诵,但他的周围无人入座,他也自得其乐。
十二月份的上海寒风凛冽,刺入骨髓。
淑女习惯侧背着包走进食堂。远远看到经常坐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其他位置也被占的满满的。 各种考试到要来了,自习的人也多了不少。环顾一周,只有男高音的周围还有位置。淑女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他前排。 摊开书本,准备静心复习次年三月份的高级口译,才发现这个声音的威力比在远处强大无数倍,真的替这位同学自己的耳膜担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