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生活无恙,无外乎达到无忧、无愁、无病、无扰,哪怕粗茶淡饭,平平常常,能自得一份安逸,即可。
但安逸,容易教人放松,放松容易生懈怠,懈怠容易生堕落,堕落生颓丧,颓丧了,难免又要悲观惆怅,日子也就总难如意似的。事无大小,一地鸡毛,琐事养人,也要人命。村姑的日常,日复日,不过如此,能怎么办呢?
我与她们相对而坐,嘻嘻哈哈。外面的阳光,从这边屋角,慢慢移到那边屋角去,路上行人匆匆来去,空虚感,如扬起的尘土般沉积,这令我思绪纷乱,大家一时无话,我若有所思说:“知道吗?那位在地震中失联了17天的甘宇,终于找到了,真的很了不起。”
“谁是甘宇?没听说过。”
“哪里又地震了?汶川地震不是很多年前的事吗?”
“不是,刚发生的泸定地震,难道,你们都不看新闻的吗?”
“哦,不知道,没关注过,来,打牌打牌。”女人如是说道。原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是真实存在的,那其它事,也就更不用讲了,我便不再说话。对面男人胡了牌,嬉笑着调侃:“今天你们三个,都要输给我。”
女人们笑着拿眼瞪他,又无可奈何。人一不小心,就要沉迷于这类原始贪婪加征服欲的游戏中,如毒药般麻醉着心魂。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涌起一阵失落,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实在是没道理的事,但它又真实发生着,生活似乎总那么多矛盾。
心不在焉,一边附和着虚度光阴,一边乱乱地想,心里莫名地浮躁。说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这莫名的情绪与思想,总不是一个中年女人该有的,总要被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困扰,有点幼稚,但人或许总是幼稚的。
浮躁的根源,皆因看了宇宙探知的直播。从太空中俯瞰夜晚的地球,我所在的地理位置,隐没在黑暗中,灯光点点,若有若无,像从未开发的蛮地,黑得彻底;而地球上最富裕的地方,最发达的地方,灯火也最灿烂,雄鸡腹部的长江三角洲,是国内灯光最集中的一块,那里的灯火,不但通亮,还叠加连贯,扎着堆儿,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如闪耀的钻石,熠熠生辉。当时萌发的第一个想法是,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人,会不会特别幸福?是不是需要特别优秀?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会不会很值得自豪?我想,至少每个问题的一半是需要达到的,否则,就对不起这一堆灯光了。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好无味,我那沉默死寂的虚荣心,竟然腾腾活了过来,开始不停作祟。
今天出门时,隔壁家好热闹,大门洞开,人声鼎沸,想必是谢叔谢婶,又邀约了亲朋好友相聚,他们家的麻将,正哗啦啦地响。相处了十余年,跨进这家邻居的门槛,不超过三次。
昨天新闻,有一个女人,从上海长江大桥跳下去了,人们并不关注她轻生背后的原因,而是一致提问:“上海有长江大桥吗?不是在武汉吗?”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随即点击搜索,来不及为自己的无知惭愧,先就被这座大桥的矫健气势,深深震撼。
久居山区,我已是一名地道的村姑,如一个出世的人,繁华于我,有好奇,更多或是恐惧。
大桥在宽阔的水面上,如龙行仙境,我遐想着,在这桥上行驶的感受,或者,每天走上这座桥,是怎样惬意的心情?旅游匆匆掠过,或者安闲于夕阳下,悠然自在去观赏它,会不会是截然不同的滋味呢?那座桥,连接着怎样精彩的世界?
要想知道真相,那只有去体验,安置身心,必先安置生活。
人世间有很多出色的勇士,并不会被年龄束缚,她们励志前行,可以走进自己想要的任何精彩,我搜刮完自身所有能耐,想要安闲看那里的日出日落,去那扫大街或许可以,然后呢,早出晚归,两点一线,或许能踏足那太空下观望到的寸许天地,或许能领略到那寸许大地上的风情,再然后呢,我或要认识很少的一部分人,先是同我一起扫大街的同仁们,每日得闲,或要听听他们的人生故事,一些悲苦,一些欢喜,一些希冀,或许呢,我也励志,争分夺秒学习,争取扫更上一层楼梯……有梦想,总是好的。
但时间被分割,被束缚住的这只老龄飞鸟,也怕是要逐渐被那繁华感染、淹没、挣扎,如在深圳那十四年一样,直到身心俱疲时,或许同样会幡然醒悟,在那繁华前,村姑的力量,到底还是渺小如尘……独自思辨,我竟然也忘了主题,搞不清的初衷了,哦,我只是想自由地看看桥,看看东方明珠,看看高楼大厦,或者是车水马龙而已。人生最大的财富,到底也抵不过身心自由。
泰松写道:卡萨诺瓦向伏尔泰批判人文主义者的乌托邦:“你们首要激情是对人性的爱……但你们并不爱它本身的样子。你们想加诸于它的种种善行,它并不知晓……”
我突然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跳桥?她一定是产生了某一类的绝望,在那么美好的桥上,做出这无法反悔的决定。
我就这样想着,姐妹们在嬉笑怒骂中,难分输赢,她们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安然,不会被任何世态影响,有人说,这是浑浑噩噩,也有人说,这是纯净……大隐隐于市,泰松说:“隐退就是向同类告辞。隐士否认了文明的使命,其自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批判实例,玷污了社会契约。”
没人看出我神游太虚。我觉得孤单,如一座孤岛,浮在人群之中。其实,繁华也好,僻静也罢,身心安置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人与我,又有什么不同呢?出世与入世,到底是怎样的?哪个状态更好?太空中,总看不到黑夜里,我的家乡。
我忍不住,又开始琢磨起这个问题来,无穷无尽的思考,没事瞎折腾。
一个人神神叨叨,回家时,邻居家的客人还在,孩子们的尖叫声,女人的呵斥声,麻将的洗牌声,飘出门来浓烈的烟酒味,混合成生活的热闹,谢婶门口晃过,看到我,回过头问:“小兰,好久没看到你了,原来你在家呢,过来坐会不?”
“我一直在的呢,不了,太晚了,谢谢!”说罢笑笑,摆摆手,我转身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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