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召唤 / 当怪物来敲门
文 | 青平
少年康纳近来常做噩梦：一片坟茔塌陷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在轰隆声中母亲掉入深渊，康纳的手努力去抓母亲，却怎么都抓不住，然后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康纳的父母离异，他跟着母亲生活。母亲生病卧床，无法照顾康纳的生活，可是康纳很懂事。白天，他洗衣服，做饭，上学，晚上就陪伴母亲。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年纪——正如片头说的“with a boy, too old to be a kid, too young to be a man”，他具备了很多其他同龄人都没有的“技能”，可他本不该如此“懂事”，少年的生活应是美好的，充满生机的，康纳的生活是机械而阴郁的。
《奇葩说》第三季最后一个辩题，二排的史航悠悠地站起来，说，“一个孩子跟死亡之间的距离离得有多远？父亲的死亡，母亲的死亡，是两道屏障，如果撤走这两道屏障，孩子就直接看到了死亡，哪怕六岁。”
康纳已经失去了一道屏障，而他也将失去另外一道屏障——母亲病情恶化，即将去世。
十几岁的康纳无法在现实中接受这一切，于是怪物出现了，怪物说，我会给你讲三个故事，我讲完后，你要给我讲第四个故事。
康纳害怕梦中的怪物，半夜跑到母亲的床上睡觉。
“你该在你自己的床上，康。”
“就五分钟。我保证。”
“好。五分钟。”
母亲心里知道康纳会在这里睡到天亮，但还是答应了。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能给的只有这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康纳不必独自面对噩梦与孤独。
母亲被送去医院治疗，康纳要和外婆生活几天。他不喜欢外婆，觉得外婆的家是个博物馆，这里不能动，那里也不能动。
怪物又来找他了。在梦中，他释放了自己的情绪，摧毁了失去信念的牧师的房子。下一刻，回到现实，康纳把外婆家砸了个稀巴烂。
外婆开门进来，看到一片狼藉，在一种茫然的愤怒后，她没有打骂康纳，而是默默地离开。
外婆理解他，他将要失去自己的母亲，可他无处发泄。康纳砸烂的东西都是他被压抑的痛苦，而外婆有同样的痛苦。
怪物在三个故事里告诉康纳善恶其实无法分辨，因为很多情况下它们是一个混杂的整体；告诉他要有信念，信念是宝贵的，不要轻易地抛弃它；告诉他释放自己的情绪，不要做隐形人。
怪物是康纳从心底召唤而来的治愈师，它让少年说出了第四个故事：我的母亲将会死去。这是噩梦的深处，也是康纳不愿说出口的真相。
康纳的母亲即将离世，他要面对母亲的死亡。人生无常，死亡并不残酷，因为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所有人都要接受的宿命。但是，接受死亡，很难。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外婆对康纳说：
“康纳，你和我，我们很难相处，对吗？”
“是，我觉得很难。”
“但我们必须学会相处……不过我们有一个交集，你的妈妈。That’s what we have in common.”
我的一生还很长，可是这一路却再也没有你，我不想让你走，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人生的真相。人会在一堂一堂人生的课程中学会爱，学会痛，学会拥有，学会告别，这就是人与人连接的意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