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哐当一声,电气开关合闸了。
同事伸长脖子盯住那丛灌木,我则蹲在红外摄像仪连接着的笔记本电脑面前。
“好像没啥动静,”同事摇头说:“电通上了吗?”
“通上的。”一旁的工人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嗡嗡颤动的电缆。
“诶,有反应了。”我说。
黑乎乎的屏幕上,发热的电线逐渐显出浅蓝色的轮廓,像手背上的静脉血管。血管很快变得充实而有力,一些地方已经微微隆起。不经意间,它的周围出现血丝。那是发热的灌木枝丫,我们想要观察的东西。
看不见的电流正源源不断地到达与电线接触的枝丫外皮,然后从已经咬开的口子钻进去,顺着那些纤细脆弱的导管往更粗的枝干冲,再汇入最粗的主干,最后又通过与枝丫一样繁复的根系流向大地。
电脑屏幕上,灌木枝丫的轮廓已经非常明显,形成了一张火红色的网。越是火红的地方,温度就越高。那些本该运送水分和养料的生命通道,此刻装的都是火山熔岩。那些奇怪又精巧的微观组织,那些装了一肚子水的细胞,还有其他不知道也看不见的小东西,在经历一场浩劫。
乙
见四面八方的黑衣刀客朝自己缓慢移动,白衣人闭上了双眼,享受这独特的静谧。胡杨背后、河沟下面、甚至泥土中,都有新的动静。
日落之前,是一定会有个结果的。风很干净,落叶被吹到一边。树上的蚂蚁也停下来,迟钝地摇摆着触须。只要还有东西在动,哪怕只是心脏和血液,就证明时光不停歇,那一定就会有人死去。
最前面的黑衣刀客可能是领头人,也可能只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第一个打破了宁静。他大喊一声,好像是“杀”,也好像是“啊”,他自己也不知道。字不重要,只要是那个意思吧。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白衣人随口念出一句诗,断句的时候抽出腰间的剑,这样就可以完整的输出两种声音。
他的剑不硬也不软,但却有莫大的磁性,能把人吸到眼前。然后也不见有什么招式,第一个黑衣人就扑倒在泥土上,一动也不动。这样的事,这样的人,黑衣人见得多,连那个刚死的,也不会觉得不妥。
只有接触到他的剑,才会体验到独特又奇妙的感受。天国的门不可能大大敞开,它只露出头发丝那样细的缝。哪怕千辛万苦爬到门前的人,也会生出“里面或许不过如此”的念头。可当眼睛让缝隙的光照亮时才明白,那门里的世界太过震撼,以至于瞄一眼都让人心神俱裂。
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七八个黑衣人死亡,他们都是初次体验到那种感觉就匆匆离开了。也有挨过一招却没有死的幸运儿。他们让白衣人也体会到一些不同。这正和他意,可以念出第二句:“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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