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我还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四十年后我眼中的家乡,总是和我儿时驻留心中的家乡反差太大,过去和现实都涌进来,搅得我心潮激涌,夜不能寐。
我索性穿上衣服到外面走走。
皎洁的月光,轻柔而又均匀地铺洒下来。山村的夜,静谧恬适得象个熟睡的婴儿,不远不近那低声吟唱的蛙鼓虫鸣也放慢了节奏,配上时而随风飘近耳畔那轻柔舒缓的夜鸟啼声,宛如大地母亲满含深情地瞅着怀中的宝宝,轻声哼着摇篮曲伴其进入甜蜜的梦乡。
我信步来到村边的小河旁。这条小河寄寓了我太多的情思。四十年的漫长岁月,使小河的流水声都揉进了无奈的沧桑,但他欢迎老朋友的声音还是那样轻盈欢快。
小河并不宽,但却蜿蜒曲折,轻柔舒缓地在村边河套间逶迤而行。在我孩提时代的眼中,这条小河充满了美妙和神秘,诱使我不断地流连和探究。
朦朦胧胧的夜色中,恬静的小河又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四十年前。
那时,别看小河不大,鱼却挺多,尤其是在河水暴涨消退后,随着上游冲下来的鱼很多滞留在小河湾里。
又是一次河水暴涨消退后,邻家叔叔带着我和几个小伙伴来这里抓鱼。
邻家叔叔虽然没有文化,但却真正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小就随着家人从山东闯关东到了东北,他到过深山伐木,金矿采金,打猎挖参,还做过买卖跑单帮贩骡马。多次有过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经历。
邻家叔叔的独特阅历,铸就了他嫉恶如仇,旷达睿智,通晓世故的独特个性。
邻家叔叔常给我讲起他过去的经历。当时,村里很多人受那个年代读书无用社会氛围的浸染,都不大支持孩子读书,早早地都让孩子辍学下地干活了,而他却不苟同,常讲起他由于不识字早年受骗上当的经历,用他的教训实实在在地说明读书识字有用,支持他的孩子上学,对我坚持上学读书话语间充满了喜爱,这在当时对我是很大的鼓励和慰藉。
这次他带着我们几个半大孩子,就在这个河湾里,每人拿着一个撮网撮鱼。鱼明明很多,时不时都会撞到腿上,但我们几个小伙伴就是抓不到,把我们急得不行。
突然,有个小伙伴儿大叫抓到了一条鱼,高兴地举起鱼向大家炫耀,引得我们几个小伙伴都一窝蜂地涌到他身边,都认为他身边的鱼多好抓。就这样,谁抓到鱼我们就涌过去,不断地折腾来折腾去,好一会儿谁也抓不到几条鱼,有时看到鱼都被我们折腾得跳出了水面,可就是抓不到。
邻家叔叔告诉我们说,你们每人挑个合适的位置分散开,每人守一面,都能抓到,像这样总是往一个地方涌,反而把鱼吓跑了。并指点我站到稍远点的一个有点窝弯,水流比较缓的地方。我忙站过去,按照叔叔教的方法,在那张网以待。
另几个小伙伴开始还能按照邻家叔叔教的方法做,可有人抓到了一条鱼后,大家便又乱套了,还是那样涌过来涌过去的。有时一条鱼从这个伙伴的网里被另一个小伙伴一撞,鱼逃脱又跑到另一个伙伴的网里;还有时两个小伙伴,一人抓到了鱼尾另一个人却又抓住了鱼头,两个人挣来抢去,闹得显些打起来。结果常常是到手的鱼又掉到水里反被跑掉了。
邻家叔叔笑着直摇头,显得无可奈何。他们这样不停地搅和,倒把鱼都赶到了我这边,我按照叔叔教的方法一个人悄悄的在这边守候,收获颇丰。
抓完鱼要回家时,小伙伴们看到我的鱼篓里装满了鱼,羡慕的神情中也明显流露出嫉妒。
这时,邻家叔叔意味深长地给我们讲起他小时随父亲在山里金矿淘金的经历。
那时淘金的方法都非常原始落后,就像现在捕鱼,每人拿个筛子选个位置不停地在浸水的沙里淘筛,一旦有人惊喜地淘到金子,大家就会挤过去,认为他那地儿有金子,往往后边谁也淘不到了。相反,那些不会被别人淘到金子而乱了心神的人,选好地方坚持淘下去往往淘的金子最多。
邻家叔叔最后点拨我们说,做事要先看好,只要看好了,就要有耐性地干下去。也要讲规矩,不能看人家有好事了就想掺和,也想捞点过来,反把自己该做的事扔了,一山望着一山高,耐不住性子,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到头来什么也干不成,就会两手空空。抓鱼和干别的事都一个理儿,别人抓到鱼了,你要琢磨一下自己怎么样才能抓到,不要上人家那去搅和,那样就谁也抓不到了。不能看到别人抓到鱼就眼红,慌了神儿,乱了自己的心性。你没本事抓到鱼,那鱼就不该是你的。
四十年后的夜里我又站在小河边,由衷的感叹时间的无形魔力。那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既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也有着对现实诸多的迷茫和透着对未知前程的神秘。那些憧憬和向往,有的经过时间验证,成为实现了的理想抱负;也有的却被岁月定义为年少轻狂时异想天开的幻想,而那时对自己未来前程的猜想很快变为对逝去岁月的回忆,而所有的一切,随着时光的无奈流逝都在逐渐成为过往的云烟。
小河依旧,斯人已逝。邻家叔叔早已不在,但他的音容笑貌仍在我的心里。他用自己亲身经历教给我的思维方式和思想方法,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
几十年来,每遇特定的时刻需要做出抉择时,邻家叔叔带我们抓鱼的场景就油然浮现在我的脑际,他语言质朴,道理却深邃的话也会在我的耳边响起。
每当看到股票的赚钱效应搅得人们如痴如醉似颠似狂的状态,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次邻家叔叔带我们去河里抓鱼的场景。
股市里,很多人往往开始选择了质地优良的股票,但却由于不能守住而不仅赚不到钱,还赔掉了多年积攒起来的不菲本金。因为他们看到某只或某类股票疯涨时,就迅速扔掉了自己持有本来不错的股票,去追逐已涨起来的所谓热门儿股,可没想到自己刚买进去,热门股就开始快速回跌,而自己原来持有的股票则开始迅急地拉升……
现在的社会氛围、人们的心态都很浮躁,在每天各类网络推送平台上即可窥见一斑。比如,很多人急功近利,赚钱的心态迫切,恨不能一夜之间就成为超级富豪。总想找到一种快速赚钱的方法,都期待着像武侠小说上讲的,忽然有天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籍,几个时辰就练成一身绝世武功,然后就仗剑江湖,称霸天下。
写作者受眼球经济的驱动进行炮制,网络平台上各种各样的秘藉和干货以及各类奇异荒诞故事也就蜂涌推出,而且不断地花样翻新,牢牢地吸引着网络上挺大一部分人群的眼球。他们渴望成功,幻想奇遇,就像吸食毒品,喜欢它产生的那种幻觉来寻求刺激,以期获得海市蜃楼般短暂成功的美妙感觉。
被吸住的这群人往往年龄较小,学历不高,辨识能力也低。而真正对这类人群有教益的文章,他们却觉不刺激而懒得看,费事去用脑。
其实,偶尔读些这类东西纯属娱乐和调节紧张工作后的疲惫神经倒也不错,而涉世不深的人专注这些逐渐脱离社会现实就很可怕了。要知道,写这类东西的人完全是为了迎合社会上这类人群的口味,写作者自己都不会相信,看到他们点赞心中可能还在窃笑。
如果真正有能轻松快速地赚钱和成就事业的干货和秘藉,有谁又能拿出来与所有人分享呢?比如谁家会把真正能治愈绝症的祖传秘方在网络上向全世界公开?何况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包治百病的仙丹妙药 ,世上也没有不付出努力和辛苦就成就一番事业的小道捷径。
每个人的情况千差万别,别人再好的方法和经验,对你都未必直接管用。都必须结合你的个性特点,消化理解后作出选择,而你一旦做出认为正确的选择就必须坚守。在人生大的方向上,如果我们总是患得患失地无法做出抉择,或是选择了又朝选夕改见异思迁,总是左右摇摆不能坚持,到头来,你的人生自然难免功亏一篑,一无所成。
每个人的命运,说到底就是看你做出什么样的人生选择和能不能韧性坚守。
从某种角度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或者说,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自己左右的。一个人能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全面准确地评估客观环境,决定了你能否做出适合客观规律和自己个性特点的正确选择。而有了自己的正确选择,能不能被眼前各种名利诱惑分心,会不会为世俗浮华所动,决定了你最终能否坚持到事业有成。
因此,选择与坚持,理所当然地决定着你的命运。
文/鹏城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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