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决定从头开始。
第一次月考,暮春的底牌就被挖出来了。
除了数学,暮春其他科都跑到了最后。全班四十多人,暮春成了赶鸭之人,暮姨妈脸都气白了:这是砸招牌的冤家吗?
暮姨妈在学校的名声很响。暮姨妈家两个女儿,两个都是年年年级第一,学校里的老师提到暮姨妈,没有人不竖大姆指:暮姨妈家的孩子,没得说,棒棒的!
暮春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在老家成绩虽然不拔尖,好歹也算中等水平。暮姨妈拉根柳条,在她面前的桌上拍得山响:“明天起,六点起床,十点睡觉,补课!”
暮姨妈是雷厉风行的人,她的话就是圣旨,在家族中一向说一不二。这可苦了暮春,当了那么多年的野马,一下被套上了缰绳,这日子如何过?其它学科倒还罢了,英语对她无疑是天书,她的英文水平只停留在认识二十六个字母上,就算英语老师对她有耐心,她自己都没信心。暮姨妈不管,跑到书店去给她买回一尺来厚的英语复习资料,“啪”地一声撂在她面前:“练!”
幸亏英语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复习班的课程由老师自由安排。英语老师知道差生的痛苦,她要求所有学生备齐初一到初三的教材,一个单元一个单元进行系统复习。暮春挺喜欢英语老师,她觉得英语老师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每次听到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她都感到全身酥软,她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从此暮春开始炼狱式地修炼。每天早上六点,暮春就开始在小区的院子里大声读书。暮姨妈明确规定:早读声音必须洪亮;每天早上朗读时间不得少于一个半小时;初一到初三的英语课文挨着背,上到哪背到哪。
英语老师开始给暮春开小灶。暮春开始用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吃苦精神来要求自己,每天一睁眼,先背十个英语单词,每晚一闭眼,再背十个英语单词。那厚如泰山的英语资料,正以蜗牛爬行的速度日日变薄,暮春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暮春,没关系,你有不懂的问我嘛,我能帮你讲!”美女同桌的眼里溢满真诚,她用拿细长的手臂在床上划拉着,又黑又长的臂毛均匀地洒满她那白生生的手臂,好像刚破土而出的嫩草,暮春很想去摸一摸那毛茸茸的感觉。
“暮春,有老师说你和我一模一样唉!”英语老师在某个晚自习上跑到暮春桌前,兴奋地对暮春说。暮春看了看英语老师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那漾满笑意的大酒窝,还有那白得晃眼的小胖手,一种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暮春感觉自己的英语学得如此糟糕实在有点丢老师的脸,于是悄悄把晚上睡觉的时间后挪了一个小时。
政治课上,老师正在眉飞色舞地讲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暮春坐在第一排,强睁着双眼对着年迈的政治老师点头哈腰,头时不时地撞在课桌上,“呯!”声音太响,讲台上的政治老师轻手轻脚地走下讲台,双手扶着暮春那不断起伏的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暮春:“同学,我知道我讲得不错,你不用一直点头了!”“哈哈……”全班哄堂大笑,暮春满脸通红,瞌睡跑到了九霄云外。
暮春最怕碰到语文老师。他老是望着暮春笑。笑得暮春毛骨悚然。记得有一次,暮春正在扫地,扫帚扬起的灰尘扬起有一丈多高。语文老师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进教室:“暮春,你在家里的待遇有点好哦,不用扫地吧?”说完,笑眯眯地转身走了。暮春立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门外有两个男生对着暮春哈哈大笑:“待遇好哦!”暮春愣了一下,终于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连洒水都不会,自理能力有问题。”
暮春开始拼命学习,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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