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贵儿之死
咱再说说这卞二石一家的事，卞二石去了济南府，家里头就剩下娘仨人，济南府这一路一去一回小不了一个月的路途，可这短短的一个月中，贵儿就给死掉了，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可人终究是死掉了，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会死掉了呢，那还得从张家的两个少爷从济南府回来哪天说起。
话说，一路颠簸的张家大少爷，张兴业的烟瘾在路上是没有过足，经过快马十日可算是到了家，跟老爷子请过安，回禀了一下这一趟济南府之行的新鲜见闻，其中最让他们一家感到兴奋的消息那要数在济南府的二姑舅爷马上又要高升这事来的令人高兴，听说这委任状就在路上了呢，具体生成什么了，还谁也不知道呢。
一番话必，张兴业连自家宅子都没进便一路小跑去了县城一脑袋就扎进了小红英的花房里，进房往床上一摊便招呼小红英快些拿些日前备的上好烟土,小红英一边数落着张兴业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包裹的严实的烟枪和两条方方正正的烟土，这场景要是换了外人谁又能看出这是嫖客和妓女呢，想必都会认为这是两口子过日子呢。
小红英将烟枪递到张兴业的嘴边，又划着一根火柴仔仔细细的为他点上，一口吸定，张兴业眼神迷离嘴角微翘，轻呼一声“自在。”小红英捏着他的腿像往常一样碎碎谈着这几日来坊间的新奇韵事，二人谈笑间不觉已月上柳梢头。
转眼第三日后，县城大集开了，这天呢，刘氏背着得儿，牵着贵儿也来到了县城大集上凑个热闹，县里大集每三个月的初十到十五都会有这么一回，各村镇的百姓纷纷前来凑着热闹，你要是说来买东西的人那是少之又少，都是东看看西瞅瞅，小孩吃糖满街转大人空看一往来，时至晌午头，背上的得儿嗷嗷的哭了开来，刘氏想得儿这是要喝奶，四下寻了一个避人的地方，解开绑着得儿的包裹从怀里掏出乳房就塞到了得儿嘴里，得儿咕咚咕咚的就喝上了，也没了声响，可一边的贵儿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刘氏嚷嚷道：“娘，俺要去边上转转，二妹子哭的俺心里糟的慌。”本来刘氏还不许贵儿去，可后来一想自己也是累了也想歇歇，便放了贵儿，贵儿自己蹦蹦哒哒的就出了避人处，可县城大集人多且路线贵儿也不熟所以贵儿走着走着就有些晕头转向了，不知不觉间，贵儿就绕到了南翠坊，贵儿见河岸停着偌大一格石船，甚是新奇，便不自主的走了进去。
这时的张兴业呢，在云雨一夜后再加上大烟的麻痹作用下脚下像踩了云似的搂着小红英踉踉跄跄的就下了楼，刚刚到了坊口准备上石坊，见一小鬼当道，便抬脚踢了那小鬼一脚，那小鬼不是别人正是贵儿，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一愣，回头一看觉得面前这人分外眼熟，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的少东家张大爷嘛，连忙扣了三个响头道：“小的不开眼，当了张大爷的道，给张大爷赔不是了，祝您吉祥，吉祥，吉祥。”说完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兴业一看是自己家佃户的小孩便也再不计较，摆手示意让他跪一边去，自己迈着四方步就走了过去。
一边刘氏歇的差不多了，唤了两声贵儿见没应，料是人多遮了自己的声音，便整理好衣服背好得儿出了避人处，可东找西找仍然不见贵儿，这下便有些慌了神，开春风正急，人多日头也高，嘴唇干裂的刘氏一边打听一边呼喊着贵儿四处寻找开来。
贵儿呢，拜完张大爷后发现这地方自己有些陌生了，便打算往回走，刚刚走了没两步，只见小红英从坊里走了出来，贵儿不认识小红英所以没有理会，但小红英叫住了贵儿，说张大爷有事找他，贵儿还是小孩当然不分好赖人，随着小红英进了石坊，石坊里分上下两层，九棵石柱直通河底，花灯挂满两侧栏杆，又见一白玉貔貅正卧中央欢笑间多了几分可怖，往来女子皆穿着各色丝绸织成的旗袍，浓妆艳抹光彩逼人，只见张开山穿一马褂侧卧于窗下，下身还盖着一薄小褥，嘴里呼呼的冒着白烟。
贵儿忙上去磕头，张兴业见贵儿来了，便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贵儿，贵儿有些被看的慌了神，忙怯怯道：“张大爷，您有何事吩咐啊，小的一定办，一定办。”张兴业乐了，他就喜欢这种当爷的感觉，但他神志还没有清醒，依旧迷迷糊糊的，张兴业一把搂过贵儿，囫囵道：“你是爷的好伙计，爷以后亏不了你，爷前些日子来的匆忙，银两带的不多近几日消受光了，你去爷家拿些银子过来，好不好。”说完还摸了摸贵儿的头，贵儿得此“殊荣”，一看又不难办立马来了精神连声喏道：“爷放心小的马上办，马上办，马上办。”张兴业依旧搂着贵儿不放，抄手拿过烟枪，对贵儿说：“来，好伙计，来一口，爷赏你的。”
小红英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忙劝道：“哎呀，他还是个孩子，怎能消遣的了爷这宝贝，爷您还是让他先去办吧，回来再吸也行啊。”说罢便拉扯贵儿起来，可贵儿哪识得小红英的好意，自打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全家全都是仰仗张家才有的日子，这种大爷给的恩典能不消受嘛，便凑了上去狠吸了一口。
吸完后，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且呛的咳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小红英一个没抓住，贵儿已经踉跄的出了石坊。
出了石坊，贵儿依旧觉得天旋地转，天灵盖都快给冲开了，便想找个河边喝几口水压一压，到了河边，没喝两口谁料一个起身，脚下踩了风，一头扎进河里，连个水花都没打就沉了下去。
贵儿也就这么样就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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