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阿婆

       深夜的晚上，突然想起她。十几年了，从我欢腾的少年到如今即将迈入中年(说92年已是中年，我是不服的)，时常在某个不经意间，便突然浮现在脑海。胖胖的脸，两边的肉挂了下来反倒显得慈祥，走起路来慢悠悠的，我初见她时背已经是极驼的了，她经常穿着墨绿色的毛衣，衣服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外婆也有一件口袋上带刺绣的绿色毛衣。

       刚搬到她隔壁的我八虚岁，在我幼时的印象里，那是一个极其聪明的老太太，相比我外婆口直心快，说话不经过大脑，隔壁阿婆为人圆滑，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高兴。小时候的我又黑又瘦，只有她夸我水灵漂亮。那时候我妈特别忙，脾气也很暴躁，隔壁阿婆时常来我家窜门，当我觉得我考试考不好或者溜出去玩要被挨骂的时候，她一来，总是轻松了许多。

       那时候的我极其挑食，每到端午清明，我妈总会做一堆粽子和清明饼。虽然读了大学之后，我还经常让她给我寄过来。但那时我不喜欢我妈做的粽子和清明团子，口味也特别独特，喜欢吃没有馅或者豆沙的粽子，可是我又是那种典型的叫得很响却吃不了几口的小孩子，我妈有时候懒得理我，但阿婆经常做好了给我送来。当然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位阿婆，幸福如我，一直到很后来，我才开始明白。

       阿婆和她丈夫是二婚，可是他们特别恩爱，应了互补定理，一个是话痨，一个不爱说话。依稀记得是我刚上初中的时候，阿婆生病了，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很快，她就好起来了。啊公经常在房间里陪着她，有时候我想去看看，我妈总是会把我叫回来，小时候得我总是被保护得太好，懂事太晚，因此也失去了很多，留下了诸多遗憾。不久，阿婆就去世了，我没有去看过她，但是我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眼泪，第一次觉得生命的脆弱，第一次觉得似乎我站在站台，与朋友挥手，而挥手，便是永远。

       后来每逢过年，我都会在老家待一段时间，经过原来住的地方，有时候我会看到啊公，他有时候会盯着我，又不敢认，毕竟我胖了许多，不再又黑又瘦。自从阿婆走后，他连背影都是落寞的，不管多少年过去。今年过年，我好像没见到他了，我没问长辈他去哪了，或许只是在家里，没有被我碰着，或许在他们孩子那里，我生怕一不小心，他们都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