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一梦

古城镇远
江边夜色

轻飘飘的魂儿穿梭云雾之间，翻越连绵起伏的山岳。我看见静卧的绿水两岸，层楼依山而建。于是我明了，这是一座名为镇远的古城。

依稀间，我梦见。木浆划开碧波，涟漪乍起。我站在船头，俯首看见幽幽的舞阳河面倒映着白墙绿叶。漫步的游客同我一样，好奇地打量着这新奇的世界。吱呀一声，小镇居民推窗的声音引人昂首，四目相视，止不住微笑应对，以示欢迎。然后船动了，人行了，古城之旅启程了。

依稀间，我梦见。雾霭散去，走过厚重的石板路，伫立在祝圣桥上。府城在我左手边，卫城在我右手边。侧目左边的喧嚣，又沉默于右边的寂寥。明明只一桥之隔，却恍若两个世界。目光随蛇形的舞阳河而去，我发现两城犹如两条鱼首尾相衔，惊觉这是太极，阴鱼阳鱼浑然一体。

依稀间，我梦见。阳光正好，信步踏入卫城。城垣留恋我掠过的指尖。穿过“歪门”与“斜道”，在缀满红灯笼的巷陌里拾级而上，俯仰古老的大院，四方井巷里寻得四方缘。驻足时，我听见泉水潺湲。闻声觅处，终于见到流落井里的石屏山山泉。只有清幽的巷道，才藏不住这微弱的声线。

依稀间，我梦见。日暮西山，我走向对岸，仰望青龙洞上的翘脊飞檐。止步于万寿宫前，仿佛听见近在咫尺的晨钟暮鼓。唯恐高声语，扰了念经人。我转身没入人海里，任清爽的晚风抚摸裸露的皮肤。晚霞将江面与天光映衬得五彩斑斓，原来行人不舍快步的原因就在于此。

依稀间，我梦见。灯火初上，静谧的古城摇身一变。在鳞次栉比的灯光建筑里，漫溢着喧闹的气息。街道岸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摩肩擦踵，好似不夜长安的繁华；凭栏远眺，两岸招摇的柳枝，困乏的行人偷空闲坐，又似水乡江南的蕴藉。让人难以自拔，沉醉在冲突明显的画卷里。

依稀间，我梦见。子夜时分，喧嚣还未停歇。各种吃食的香气在街道蔓延，勾动仍在游荡的魂魄。就着美食，注目空冥，看星汉迢递，睹桂宫阴晴。与友人共襄此景，觥筹交错间，享尽人生得意，岂不美哉快哉？镇远的夜，是远道而来的旅客不舍入眠的夜。

依稀间，我梦见。从驻足山巅远眺全城到步入城中融为一体，从晨光熹微到万家灯火，从悠然入梦到梦醒时分，我游遍了镇远。仿佛这是一场存在于梦中的旅行，可这旅行又真切得让人生疑。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我不得不亲自考证。明明是第一次到来，当我踏入镇远古城的那一刻，又顿觉眼前情景仿佛曾在梦中发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与亲切。进入似曾相识的城区，领略梦中的光风霁月，即便有似梦似幻的感觉，却也不会厌倦。最后难免问自己，这就是镇远的魅力吗？

“嘟嘟！”

古城边的铁轨上绿皮车鸣笛声响，惊醒了梦中人。原来镇远，我曾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