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遮面,红酥手,螓首蛾眉,一曲“渡•红尘”,千年犹横江。
荒凉的四野,一条死静的河流在桥下横着,雨辰扶着桥墩站在桥头四处观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看着死静幽暗的河水,他突然记起自己替人挡了一刀,刀体入心,血流一地。
想到这他低头看了看胸口,下一刻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声失语:“怎么?怎么我竟然安好?刀口去了何处?”
“小生可是要过桥?”桥头幽幽飘来一名老者的声音。
“呃,老媪,我这是在何处呢?”雨辰弯腰作揖而问。
“你啊,此时脚踏平生哀乐处,过桥便是年华晴雨地。”
“可我记得我应该在船上听琵琶曲的,然后……”雨辰说到这停顿了两秒,又接着问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他们人呢?”
“他们可能已经过桥了,看时辰应该还不远,不过山高路远,你想去追,这桥不好过,河里看似死水一塘,只是毒雾弥漫,老妪我给你一杯解毒的茶吧!”
一脸慈祥的老人,像变魔术一样往空气里一抓,一碗热腾腾的茶就出现在她手中。
雨辰也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端起来就喝了下去,喝了一半她停了下来,也许是心中有事,追人着急,总之没有喝完他就踏上了过桥路。
路漫漫兮,一路千里,一念千年。
“婆婆,我这是在哪里?还有您可曾见到一个青衣书生路过此地?”
守着奈何桥的孟婆还在思索着是不是该追过桥,把那半碗孟婆汤骗雨辰一起喝下去,身后一声娇滴滴的女音便传入耳中。
孟婆转过头,眯着眼瞧了瞧来的女子,一幕人间的场景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宋天禧五年,东京道,英那河。
进京赶考书生雨辰孤坐河边,听着小船之上传来的琵琶声,声声醉人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船上的姑娘婉兰此时也在看着他,只因夜色昏暗,月光只微微明。
琵琶的音是可以醉人的,弹琵琶的人是可以醉心的,雨辰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
“快,给我追上那艘船,把那姑娘给本少爷绑回家,我要让她为我弹一辈子的曲。”
英那河的河面上出现了一艘很怪异的船,挂着各式的灯笼,船舱里悬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面具,这艘船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船,可是却没有一点停的意思,船上说话的人是本县出了名痞子少爷千奥义。
“爷爷,他们追来了,我们快上岸!”弹琵琶的女子婉兰着急地对着船头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船也不顾是否面前的岸边是否码头,靠岸最重要,刚好停在了雨辰的身边。
船匆匆靠了岸,一老一少摇摇晃晃就下了船,雨辰也见到了眼前的女子,不过洁白的面纱挡住了女子的容颜,只是在月色里依旧可以看出那绝色的朦胧美。
“给我站住,跑去哪里?在东京道的地盘上你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乖乖跟本少爷回家,爷绝不会亏待你的。”
“爷爷,怎么办?”
“别怕,孙女,有爷爷在这里,谁也欺负不了……啊!”
老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奥义随从殿财一把推倒在地,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老不死,赶紧滚,我家少爷能看上你孙女是她的福气。”
“爷爷!”婉兰哭着冲了上去,准备扶起地上的老人。
“兰儿,你看啊,少爷我可是真心疼你,你嫁给我就再也不用愁吃愁穿的了,更不用弹古筝卖艺了。”千奥义色咪咪地打量着地上的婉兰,想着他的春秋喜梦,边说边向婉兰靠近。
“你别过来,你走开,走开,救命啊,救命啊!”婉兰虽然明白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有人救她,可是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来嘛,跟本少爷走,我不会亏待你的!”千奥义伸手抓住了婉兰的手臂,就想着把她拖走。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压民女可有王法了?”旁边的雨辰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单薄得如一片孤舟,随便一个拳风都能把自己打倒,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看女子被欺负。
“哎,你又是谁?我欺压了,我没有王法,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我就不允许你欺负她,你放手,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雨辰说这话时自己都不相信,平常踩只蚂蚁都要愧疚半天的人,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个龟儿子的,殿财给我把他办了,扔河里去。”
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者,对抗打手,岂有反手之力,何况殿财手中还握着刀。
一眨眼功夫,书生雨辰胸口鲜血直流,脸色苍白,而后倾倒入河中,耳边仅留女子惊呼“公子”二字。
看着雨辰落入湍急的河流,还身中一刀,婉兰想着救命恩人这是必死无疑,且眼前的歹人也必不会放过自己,她跟着也冲向河边。
“拦住她,快!”岸边的千奥义大喊了一声,只是一切都迟了,等人去拦时,雨辰已跳进了河里,他们没拉住人,只抓住了那把琵琶,一把断了一根弦的琵琶。
阴间,奈河桥
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子那芊芊玉指,孟婆能想象到在人间,女子弹的每一支曲子都定能痴迷一城的人。
“你说的可是名柔弱书生?”
“对,对对,正是。”
“他啊,他刚喝了我半碗汤走了,不过他没给我钱?你若认识他,你替他给了吧!”
“嗯,我这就给你。”
女子往袖口挑出来一点碎银递了上去,孟婆接了钱手里还回递了一碗汤。
“姑娘啊,前方路途遥远,这杯茶你喝了热热身体,当我送你的。”
女子眼里只顾着桥那头的空荡处,并不在意到底是啥,嘴里说着谢谢,便要端起来喝下。
“喝了它,上辈子的情你就忘了吧。”孟婆不经意而又习惯的唠叨。
“你是谁?这是奈河桥?你是孟婆?”粉衣女子突然清醒,嘴边的碗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不,不,我不能喝,我要回去等他,我不过桥,这个恩我要报。”
“啊,这下坏了,看我这张老嘴,姑娘,你,你怎么报?你回去只能是一只守护在你生前最宝贵物件的魂,你怎么报呢?”
“你刚不是说他只喝了半碗茶?那他一定还记得一些,这就够了。”
“这……哎呀,老朽我今天是啥的了,姑娘啊,你听我说……”
孟婆的话还没说完,女子已经往回走了,她即使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喝了半碗孟婆汤的书生雨辰并没有死,阎王爷翻了生死薄,得知他阳寿未尽,遣回人间,只是奈何桥头的半碗孟婆汤让他一时失了忆,河中石头杂物等撞击也伤了容貌……
人间,千府
“老爷,少爷一大早又病了!”管家殿财急匆匆地跑进大堂。
“哎,这可怎么是好,半年来大夫也请了几十个了,难道就没人能看好的吗?”千府当家的千正急着团团转。
他急是正常的,自从两年前那次杀人事件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公子千奥子就头痛欲裂,只因脑子里全部都是琵琶声,一曲声调胜过一曲,一天一夜不停歇。
寻了多少人,找了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每次都撞得头破血流,本想可能是那把琵琶有鬼,也差人把琵琶扔进了河里,可是依旧如此。
“老爷,要不去请个和尚来诵经吧。”
“那有何用,道士不是都请了几批了吗?”
“老爷,我听说辽阳府最近来了一名叫雨宸的神医,据说很神奇,他治病靠弹古琴曲,听说治了不少疑难杂症,要不我们去把他请来给少爷治治,些许就好了?”
“当真有此神奇人物,那赶快去把他请来,抬也要抬来。”
此时的千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两年来,每月整两次,全府都被整疯了,整个东京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府上有个疯公子,都说是报应不爽,千正却无能反驳。
太阳刚从山那头升起,弹曲的神医雨宸就被请来了,一入千府,神医不知何故心神便有一度的慌乱。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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