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读完一本书后,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过去的自己永远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的沿着盲道行走,却总归是不完整的。一个人像是由无数的碎片组成,出生时碎了一地,渐渐发现,一直不完整的我们,步履蹒跚地把自己拼凑地尽量完整才是我们死亡的使命。
是的,我刚刚找到了一块很大很大碎片,横亘在我整个青春的碎片。也许你与我都有同样的感慨。
在这本书里,孙隆基先生从历史纵向的角度深度追溯了中国的内核文化,不管是孔子、老子,其思想之核心延伸到了现代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特殊运用,形式变了,“深层结构”却一直未曾变化。什么是深层结构?这就像在问——为什么穆斯林不吃猪肉?基督教徒信耶稣吗?——这样的问题,最核心的不会改变的价值或者信仰或者准则,便是一个群体社会的文化深层结构。
那中国文化是什么?
是弱者的文化或者弱化强者的文化。
第一,主张人格的自我压缩。
在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下,我们似是被万缕丝线缠绕的木偶,丝线的另一端绕在另一个被缠满丝线的木偶身上,这样层层铺开,所有木偶的活动都由其他的木偶的动作支配,整齐划一。
在我狭隘的青春记忆里,早起做广播体操时,每个班级的队伍后面,都跟着一个带红袖章的同学,他不做操,他检查我们做操,谁做的不好或者嬉笑打闹,都会被记上名字,扣掉班级纪律分,甚至通报批评。也许我们有类似的记忆,当这个现象存在时,我一直认为是理所当然,毕竟被记名字的犯了错,是理所应当的受到惩罚。但是一直未曾想过,这一切“理所当然”的背后是什么,或者说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一种错误。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做人”准则,“低调”、“韬光养晦”才有可能“做人”成功。中国人很大的一个心理特点便是“随大流”,尽量的让自己在人群中不要太明显,以此在社交上博得他人的好感。
就像周边的长辈们都更加喜欢听话的乖孩子。将小辈契约在家族或者校园或者某个场所的针对性条规下,维持这个契约的动力是互相笼罩的人际关系。这也可以看出为什么在中国许多岗位是先让年长的人就任高职,而年轻人则曰其为磨炼。中国人重视长幼尊卑的关系,如果是年轻老板或者年轻上司,往往会有轻视的态度,似乎是一个“不听话”的存在
没错,一直以来的不管是来自家庭还是来自学校的教育,都在我们身上附加着这样的价值观,身处在如此庞大的文化环境中的我们已然觉得理所当然。但不得不指出来的是,我们“做人”的成功,却不是自己身为人的成功。前者是社会赋予的价值——我们提倡的无私奉献等等,后者才是我们自己真正想要的——理想、目标等。
我们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自我压缩”,最大限度地让出自我,而去成全他人。很显然,在如此情况下,我与他人之间都会在第三者面前最大限度地表现出友好和谐,哪怕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龌龊。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也是这个道理,家庭暴力以及校园暴力等刑事案件中,许多受害人往往是到了快要崩溃的时候才会选择报警,或者寻求帮助,在“忍让”,“吃亏是福”的心理下,受害人并不想破坏表面和谐的人际关系,虽然许多暴力事件在发生之前或者一开始就可以选择保护自己。为什么现在许多人都抱怨活的很累?强行的应酬,或者笑里藏刀,确实让人很累,也是一种弱者的表现。
第二,我们相信“权威”,就像基督徒信仰上帝。
很多人都说中国人盲目地相信“权威”是因为中国人没有信仰的缘故。而这本书却指向了中国人的社会心理。
很可笑的是,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父母或者长辈往往以喜欢以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当我们已经成年之后,父母或者家长却又喜欢把我们当小孩子来对待。
而我们迷信“权威”的坏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小孩子要学习一个普通成年人都做不完的作业,要做普通成年人都无法做到的——钢琴、书法、奥数等等都要学会,所谓揠苗助长,不过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学生高中毕业后对于高中之前的知识许多都忘记了,毕竟人脑是有限的,记忆是有度的,孩子的认知水平尚且还没达到成年人的地步。
而已经成年的人,会表现的像个未断奶的孩子。出门在外,最多的是想家,想念母亲的饭菜,自己只会煮泡面,而不愿意去学习厨艺,为自己做一顿美味。这样的“乳水情节”往往还体现在交际上,希望得到别人的照顾,自理能力差等等。
这和迷信“权威”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走向社会,在与“自我压缩”的心理结合,可以说是弱者与弱者的联合,形成了“群众”,“群众”是最需要照顾的,也渴望得到关爱,“权威”就跳出来充当了妈妈的角色,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往往由“权威”定义,“群众”只要相信就好。近年来猖狂的传销诈骗,未尝不是有这层道理存在。大学生毕业很难融入社会也是有这样的因素。
在迷信“权威”的心理下,人也就迷失自我了,很多价值都是以权威来衡量,不再相信自己。
三,口腔、肛门和生殖器
儿童作为人的早期成长阶段,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往往有着关键的作用,感官感觉往往先于认知感觉,所以一个人长大的过程可以说是渐渐学会对自己的感官收放自如的过程。
但是中国人不是。
中国人讲究吃,通过口腔,获得美味,愉悦身心。这是一个由身(器官)到心(心理)的过程,由感官刺激支配心理。天冷了,我们会说多穿点衣服,见面会问“吃饭了没”等等,这些都可以说明中国人习惯性关心的是身体,往往选择忽视心理。就像减肥不容易的很大原因是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果坚定自己减肥的心理,怎么还会中途放弃呢?
所以中国人,尤其是这样的成年人,往往容易做墙头草,轻易动摇自己的信念。
其次,是排泄能力。
中文里有一个词叫“把尿”,是成年人帮助不会组织自我排泄的儿童进行生理排泄时做的动作。
当我们习惯以“把尿”来获得排泄快感的时候,也就习惯了把自己交给别人,养成“他治他律”的人格,往往造成自我认知不全,公私不分。
不得不提到可以说是覆盖整个南京的ofo小黄车。小黄车盗窃的新闻曾经一度闹的沸沸扬扬。当有记者采访作案人时,有的人认为这既然是公有的,那也就可以是自己的,拿国家的东西不算犯罪。看到如此可笑的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人格已然习惯了别人处处照顾他,在其心里,国家代替了父母的功能。
缺乏“自律感”也是如此,例如随地吐痰,随地大小便等等,如果不在一块地方立个“不准随地吐痰”、“不准随地大小便”的牌字,就不自觉,非得他人管着。
最重要的,关于“性”的话题。
人到达生殖器年龄——性发育阶段,不得不面临自我身体发育的问题,由此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困扰。
中国人对“性”,一直讳莫如深,包括禁止早恋,拒绝儿童性教育书籍等行为。在生殖器阶段,中国人没有接收到好的性知识,对于自身的性行为和性冲动都抱有一种羞耻、莫名其妙和不合常理的认知。在社会文化内核里,对于“性”一直保持着否定的态度。
但是,性作为人类动物的本能是无法磨灭的,所以见不得光的“性”,只能在暗地里出现。性欲本身是无法去除的,在中国文化下,却一直被死死压着,往往会造成阶段性井喷式爆发。有案例表明,在中国的猥亵罪、强奸罪等罪行往往呈现山脉形状发生,有些犯罪者说只是突然脑子一热,或者突然有了欲望便施行了罪行。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一直都存在着性冲动,却一直压抑着潜意识行为,存在着随时爆发的可能。
这样听来真的让人不寒而栗。在中国文化里,并没有将“性”作为一个人的“人格”的内容,只是看做生儿育女的工具。
哪怕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但是在中国社会环境下仿佛还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独立、理性、自律很难在一个成人身上看到。
我认为,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先不要想着如何“做人”,应当先想想如何成为一个具有完整人格的人。
当然,自己能够做到如何这是不可知的。但是如孙隆基先生在书末提到的,这个文化民族应当是向前和向上走的,但具体该如何做,只能说“事在人为”。
将自己拼凑完整的路如此漫长,有的碎片也许就再也没有了。漫漫长路,与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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