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你成猪

养你成猪

孙家庄的孙志远有三大爱好:喝酒、赌博、打老婆。

别看孙志远在村子里不起眼，滥好人一个，见了谁都是是是，好好好，哼哼哈哈的，在左邻右舍的眼中也是很不咋样，没啥出息的一个人，但他在家里那可绝对是皇上级别的待遇。

如今已近不惑之年的孙志远，他的习惯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去哪里打工，干上十天半个月，他就开始牙疼腿疼胳膊疼地吆喝，想尽了办法地要了工钱去歇工。

他歇工回到家，也是一直保持着多少年来的习惯:吃过早饭就去打牌，打完牌去喝酒，喝完酒就开始耍酒疯，耍完酒疯如果回到家，就要找茬打老婆。

他天天都这样子折腾，直到把兜里的钱都糟践完了，他才会又去打工挣钱去。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孙志远耍酒疯打老婆的能耐，跟他的年龄一样，都比从前是只增不减。

孙志远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他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应该就跟皇宫里的皇上一样，那他的话应该就是圣旨，如果老婆孩子胆敢“抗旨”，那就是要造反了，那可不行！他的暴脾气马上就来，身边有啥就顺手拿起啥，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每当他在屋里对着老婆孩子吆五喝六地耍威风，他就有了高高在上做“皇上”的感觉，每当他看着被他教训得服服帖帖的老婆孩子围着他团团转，他心里就像喝到美酒一样，满满的，全是成就感。

今天孙志远心情好，因为打牌赢了三百多，他哼着小曲儿进了家门。他老婆茉莉急忙笑脸相迎，搬凳子、擦饭桌，端饭、拿酒、上菜，一连串的优质服务让孙志远心里美滋滋的。

“茉莉”，他喊道:“你咋不吃饭呢？过来，吃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快吃，我去喂猪，还要洗衣服呢。”茉莉陪笑道。

哼！昨儿揍她一顿，今儿就乖乖的老实了吧！孙志远得意地想:“怪不得老辈儿都说‘打到的媳妇儿，揉到的面’呢。”

养你成猪

今儿个饭菜真香，孙志远连着吃了三大碗，才舍得放下碗筷。

再说茉莉已经喂完了猪，在洗衣服。她摸着自己胳膊上的青紫红肿，好像比昨天更痛了，右腿上被孙志远踢打过的地方，疼得碰也不敢碰到。

茉莉心里骂道:孙志远这个挨千刀的，真是个王八蛋，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擦亮眼睛，让猪油蒙了心，嫁给了这么一个畜生呢？麦子收了，粜麦子去赌去，玉米晒干，卖了玉米也去赌去。

茉莉心里叹着气，别人家的男人们出去打工，干上几个月活，一个个都是拿着一沓一沓的工钱回家给老婆的。

可孙志远呢？别说他懒得不出去打工，就算他能出去干上几天活儿，工钱永远也不会拿回家交给茉莉，早晚都要被他赌博给输完了。

家里只能靠茉莉养猪来维持生活，供孩子们读书。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可是，大人好说，还有两个闺女咋办呢？

茉莉不由地想起昨天。孙志远赌博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一只小猪喂药。她也是刚刚回来，有一只小猪病恹恹地蜷缩着，她抱着小猪找兽医给小猪看病去了，输液打针治疗了半天才回来。

孙志远进门就掀锅盖，锅里干干净净的，再看看茉莉竟然没有理他，只是沉着一张脸在喂猪，竟然还敢对他甩脸子了！他顿时火冒三丈:“没有给老子做饭，竟然敢给老子甩脸子！”。

他抓住正在喂猪的茉莉，一通拳打脚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害得老子成了绝户头，还敢摆脸色给老子看！饭都不给老子做了，要你干啥用！”

打累了的孙志远睡觉去了，茉莉气得只流眼泪。

孙志远打老婆，不允许老婆还手，茉莉只要反抗，他就打得更狠。

茉莉也想让娘家人给她撑腰。从前的时候有几次挨了打，茉莉也会回娘家去住几天，惩罚孙志远去老丈人家里点头哈腰地说了软话才跟他回来。

可是，每次接她回来以后，孙志远都觉得很没面子，就会更加疯狂地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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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这么长，爹娘已经年老，也不能让他们总是担心吧，哥嫂也不喜欢她鼻青脸肿地回娘家去，惹人笑话。

再说了，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她也没打算要离婚，何必折磨孩子们，也饿坏了她的大猪小猪呢，这猪卖了钱，可是要供孩子们读书用的。这些，都是她舍不得的。

茉莉记得，自从上次孙志远把她从娘家接回来，威胁她说:“以后咱们打了架，你再敢去你娘家，我就卖完你的那些猪去赌博！”之后，已经快一年了，就算挨打再难过，她也没有再去过娘家。

她要养猪，要看着孩子们长大。

茉莉擦干眼泪，转头去看向屋里正吃饭的孙志远，笑了笑，又给小猪们加了一瓢猪饲料:“吃吧，”她说:“多吃点，快快长大”。

从这一天开始，茉莉给孙志远开了小灶，加了肉添了菜，孙志远的伙食是家里最丰盛的。

茉莉以及孩子们再也没有和孙志远一起吃过饭。

孙志远最近胃口大开，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吃，吃啥都香，老婆茉莉越来越殷勤地换着花样给他做饭，总是先照顾他，后管孩子们和猪，他觉得自尊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牌友们都称赞孙志远发福，发福就是就要发家了。孙志远摸着自己的大肚皮也很得意。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孙志远的衣服就换了五、六茬，肚皮吹了气似的在长大。

茉莉对孙志远的笑容越来越真诚了，讨好地找裁缝给他定做衣服裤子，专门给肥胖的孙志远定做了高高的饭桌和一张宽大的床。

孙志远再也没有打过茉莉，因为他太胖了，自己走路都费劲。

茉莉的老爹老娘再也没有看见过茉莉哭得红肿的眼睛。

茉莉和两个闺女一茬一茬地养猪、卖猪、数钱，她们开心地笑声每天都会传出去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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