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讨饭人

饭桌上，小乙哥用筷子敲碗玩得正高兴，母亲出言阻止，说只有讨饭人才会敲碗。

讨饭人就是乞丐。现在不容易见，小时候却常有。那时候白日里，家家户户不关门，所以往往到了吃饭的光景，就有讨饭人进门来，手里拿着空碗，用筷子敲着，嘴里说着好听的话。母亲见了，往往给他盛一碗白饭外加点菜，总能换来对方连连的道谢。等到退出门后，他就找个角落狼吞虎咽起来。

那时候的乞丐大概也淳朴些，有钱拿最好，没钱给点饭亦知足。

再后来，要饭的也不要饭了，伸着手要钱。父亲特别看不惯，说他们个个好手好脚，却不思进取，所以拦着大家都不要给钱。有一天，来了个年轻人，风尘仆仆进门，照例说着好听的话，甚至喊母亲为姐姐，母亲听了自然欢喜，掏出五毛钱来。父亲当时正在楼上，听到声响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呵斥母亲。母亲不理，存着故意对抗的心思仍然给了出去。年轻人马上将钱收到衣袋中，连谢谢都没说就跑了。父亲不高兴，下楼还和母亲吵了一架。一个说助长了不好的风气，一个说五毛钱你能发财了。听得人哭笑不得。

等我再长大些，就很少能看到来家里要饭的乞丐了。大概是这些人影响了市容市貌，被集中到救济站去了。只偶尔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比如广场、街上、车站看到一些，大都身体残疾，走路往往需要借助另外的工具。看着自然可怜，路过的人给的钱也多。

于是钻营的人开始动脑筋，要么形成团伙，要么拐卖儿童致其伤残，令人不忿甚至于渐渐地磨掉了同情心，碰到后，也不管真假，只是一味地冷漠走开。谁也不想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中饱了坏人的私囊，也不想明明出于好心，却一瞬间被四面涌来的乞丐们团团围住，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乞丐到了这一步就很没市场了，但也有与时俱进的。一台扩音器、一个话筒、一首流浪歌就能吸引满广场的人过去听，人场到了，钱场自然也会有。还有些厉害的，身残志坚却练了一身跑跳的绝技，如果言辞恳切，表演的时候又恰巧摔了一下，绝对能引起一阵唏嘘，收获肯定颇丰。如果出去散步没带零钱，没关系，手机总会带，刷二维码就行。

看来，乞丐也不是谁都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