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关,又要和这365天说再见了。外出打工一年,没干出啥名堂来,人际关系也搞得不好,一路磕磕绊绊的我有些疲惫也有些懊丧。一天下午,工头给我送来一万块钱,今年欠我的工钱终于付清了,这多少给我带来了些安慰。
老婆在偏远山村的老家,独自带着两岁的孩子,还打理着家里几亩薄田。老婆在家省吃俭用,至今穿的衣服还是结婚那年买的,扣子都换了好几个了。我经常在电话里劝她别不舍得花钱,她也习惯性地应和我“对,该花就花。”但谁都知道,她不会花掉哪怕多余的一分钱。
领到工钱后,晚上和几个工友在附近的小店里喝了点酒,算是庆祝,也算是各自回乡前的告别。喝完酒后兴致高涨,有工友提议去相邻工地里打打牌去,只玩小的,输了也赔不了几个钱,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赚个车票钱。我们没有人反对,结账后一起来到了附近的工地。
他们组了几个牌局,我被拉进了其中一个。对于打牌,我不属于有天分的那种,虽然经常打牌,但始终不开窍,我或许就是那种会打牌但永远也成不了高手的那种。工地里“卧虎藏龙”,十几个回合下来,我已输了几百块钱了,我打算收手不干了,但工友不愿意了“一年也就这一次,咋了,赢了就玩输了就跑啊,大好的兴致就让你给毁了。”我有些为难,但忍不住他们苦口婆心的劝慰,就硬着头皮继续玩了起来。
又是几十回合过去了,我输得越来越多了,工资快被我输掉一半了。我心急如焚,浑身发烫,坐立不安,我不能带着这种结局回家过年,我有老婆孩子,我家境贫寒,我要把失去的赚回来。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全身心投入到牌局中去。
那一夜我像是被恶魔附身,手气差得很,带着一个个希望摸每一把牌,却被当头一棒一次次地打晕。到了黎明时分,我的工资已经全赔进去了,我眼睛湿润了,红的像颗樱桃。这时大家都表示累了,不想玩了,休息一下准备返乡过年。我发狂了“不行,都不许走,继续打。”我急得哭了出来,可是没人应和我,与我一同来的工友拉着我的手,把我硬拽了出来。我急得手舞足蹈,撕心裂肺地哭嚎。
回到工棚里,我蒙上被子不停地哭泣。到了中午,工友不约而同地扛着背包去了火车站,凄冷的工棚独剩我一人。我走下床来,扯下湿漉漉的枕巾,椅坐在床前发愣。
傍晚时分,我嚼了包方便面,思索如何熬过这个年。我已经无颜面回家,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儿,颤颤抖抖地拿出用了三年的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断断续续地说“老婆,对不起。。。。。工地上需要有人。。。有人值班看院子,我今年不回去了。。。。。你俩要好好过年,我今年赚了不少钱,你俩买件新衣服穿,买点好吃的。”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听到老婆的声音“工作第一位,不用担心我俩,你照顾好自己,也给自己买件新衣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哽咽,自己也言不由衷地哭了起来。
工地上冷冷清清,啥都没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老板也没安排人看家护院。我独自一人,整天在床上发呆。年三十的下午,安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阵敲门声,我穿好鞋,无精打采地去开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如同一道闪电劈向了我,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年没见面的老婆和孩子,我强忍着泪水,抱住了他们。
进屋后,老婆放下了两大编织袋行李,“你没法回去,我们娘俩就来这里陪你过年,我把过年蒸的年糕和炸的东西都带来了,你在哪,哪里就是年。”听完老婆的话,我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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