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抹黑,陆璐便拉上窗帘,关上房门。儿子八点不到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嘴里哼唧着翻来覆去。
陆璐心里盛着气,一个下午都没回周生的信息,她估摸着他该回来了。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晚上八点半,她犹豫下一步是该打电话还是发信息。
夫妻俩新婚那会,周生说过男人在外应酬最怕接到老婆查岗的电话,这样很没面子。她记住了这句话,于是发了一条信息:宴席散了吗?
睡梦中的楠楠由哼唧渐渐变成了呻吟,一时打乱了陆璐的思绪,她迅速放下手机抱起儿子,在他耳边轻声安抚。
直觉告诉她儿子肯定有不舒服的地方,她从额头摸到肚子,确认没有发热,她缓了口气。但怀里的小人儿不时地扭动身子嗷嗷恸哭,听到哭声的崔慧娟披着外套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估计是着凉了,你敲敲他的肚子。”
陆璐撸起儿子的衣服用手在肚子上敲了两下,肚皮上传来鼓面似弹击声,婆媳俩对视了一眼,心下笃定是着凉引起的腹胀。
崔慧娟连忙去客厅的抽屉里找治小儿腹胀的药贴,陆璐一面抱着儿子给他揉肚子一面说:“妈,灌个热水袋,我给楠楠捂肚子。”“噢,知道了。”
经过一番折腾,楠楠渐渐睡得安稳了,小脑袋靠在妈妈的胸前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崔慧娟坐在床沿,和儿媳妇捱得很近,她探出的脖子正好跨过媳妇的肩,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在努力捕捉孙子平稳的气息。
她们一前一后地吁了口气,都没再说话,又好似已经说了许多的话。崔慧娟回到东房没敢合眼,老夫妻俩很有默契地坐在床头看电视。
陆璐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整。周生没有任何消息,陆璐的火气瞬间撑到了嗓子眼,她不假思索地拨打那串熟悉的数字,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的女中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腹地深处有个声音在低沉地嘶吼:“他一定是和乐三老婆一起去的,应该还有那个汤雯,天啊,你怎么能坐得住?”陆璐开始坐立不安,她搜肠刮肚,以此能想到的最为确切最为堂而皇之的理由来平复心情。
她完全可以找到周生,只要她想。这时门开了,崔慧娟探进半张脸,幽幽地对她说:“我打过电话给乐三了,他说温梅和周生都在周良仁家斗地主呢,很快回来,你先睡吧。”
陆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迷糊着半夜醒来,身边除了儿子香甜的气息,一切都是冰冷的。她鬼使神差地拨打了周良仁的手机,那是周生无意留下的痕迹,今天竟然派上用场。
她不知道自己用意何在,也许是愤怒也许是不安,半夜里她清醒地为自己的不安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一个男人深夜不回家竟然不告诉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电话通了,“喂,周良仁吗?我是周生的老婆。”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周生的低吟:“我在打牌呢。”
“半个小时内回来。”说完,陆璐挂断了电话,声音里带着某种撕裂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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