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手控、声控、眼控,最重要的还细节控。当然这些方面都是对外的,我自己没这些条件。正常时候会细心点,比较善于观察,会发现很多人的小细节,但是对于自己做事,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很少要求自己要多细致。所以这个细节控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细节控。而是...会因为某些人的某些小细节而感动许久,甚至,会因为这个人的这个小细节而改变对其看法或者感情...
所以这篇文,记录的就是这几个就算过去很多年了,每每想起来还是会让我感慨万千的小细节。
准备升高中的暑假,我收到了外省一所小有名气的私立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说是之前看过我的报道,可以破格录取,让我准备好一系列的材料,到时准时到校注册。可把我懵的,当时哥哥陪嫂子在医院待产,妈妈和我吵了一架不理我自个儿玩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对着那一堆注册材料要求发蒙。无从下手,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然后我找到了我的小学支教老师,彼时他正在加利福尼亚留学,当地时间深夜两点多。我跟他说了原委,他叫我别急,他帮我想办法。我当时也只是随口,要是我爸还在就好了,这种事他一定能给我拿主意的...可能是不想我太失落,他说:没事,你还有我。就这一句话,把我给弄哭了。哭了一下午。
后来我告诉他,我想好了不去,还是安安心心等市里高中的通知。他说只要我想好了,他就支持我。
后来上了高中,新生军训。四天,我以为以我的体质会晕,但好在老天垂怜。每次一出门就开始下雨,所以那几天没怎么受苦。
训练做不了,那就搞个什么军训量化评比吧。教官亲自上宿舍给我们示范如何叠豆腐块。在教我们如何挂好毛巾时,舍友的毛巾很是随意的挂在墙上。教官伸手想把它挂整齐,但是手伸一半停下了,接着他打开了水龙头,把手洗干净又在自己的军装上擦干净了,才又伸手去整理。我看着他从容的样子,长期太阳下高强度训练导致黝黑的皮肤下,裹着的是一个只比我们大三岁的灵魂。
那年我十六,他十九。那种震撼,不仅仅来自那身军装,更多的是来自那身军装所代表的一类人。肃然起敬。
军训过后,开始上课。偌大的高中,我就认识三个人。高二的我的好朋友,为了追寻她的脚步而来的,却很少在校园里见到;另外一个是高三的学姐,一个村的,后来没少找她帮忙,很感激。还有一个是初中的校友,高二的一个学姐,后来高三的时候经常找她聊天,很自信的一个女孩,特别阳光。
除此之外,举目无亲。整个年级,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很彷徨。当时学校推行按组学习,就是几个人一个小组,组内按照不同人所擅长的科目选出各科的小组代表,互帮互助,争取小组内成员实现零偏科。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其实这很浪费时间,而且一点效果都没有。当时我很荣幸被选为语文科代表。然后班主任是教语文的,上课特爱提问,每次都是组员推我起来回答,那段时间真的噩梦。不过幸好几个月后就没在推行了,我终于得以解放。
这期间,我认识了我们家少爷。他既是全班的数学课代表之一,也是我们小组的数学科代表。不知道是他太容易接触,还是我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有点空虚,反正我们理所应当就熟了。而且是那种过硬的熟,但无关风花雪月。
高二分班,不在同一个班。我生日前夕,他说礼物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我问他是什么,刚开始不说,后来我一直磨,得亏我不放弃问他。他给我准备了一大堆零食。理由更是让我哭笑不得,“你胃不是不好嘛,我就想着,胃痛吃东西就好了,所以给你准备了很多。”心意是好的,我很感动,但就是方式太过粗暴。后来在我的劝说和明示暗示下,他给我买了块表。
有一次周天中午。我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很久没一起说话了。那天打了一份白菜和酸菜,太酸了,我把饭吃完了还剩一堆菜。他坐我对面,看着我盘里的菜问我还吃不吃,我说太酸吃不了。他说不吃他吃,别浪费,然后...就把我盘里的菜全卷他碗里了。我表面维持着平静,心里震撼得无以复加。暗自腹诽,此人前途无量啊...
高二某一天晚自习,我找了他,求他帮忙,让他动用他所有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女儿的关系,在家乡高中帮我找个人,并且拿到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问我是谁,我说我喜欢的人。他说好,尽快。然后晚自习下课我回到宿舍,他已经给我打听好了,连那人在学校什么组织什么职位都弄来了。当时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内心那个激动啊...想着他这辈子就是我少爷了,来日只要他需要,我一定两肋插刀。
不过他还是很仁慈的,从没让我帮什么忙。大二时还给我专门寄了学校当地的特产。
他以前的女朋友我都不了解,也没见过。所以很难想象他谈恋爱是个什么样子。结果,大一结束的暑假,他把我的老乡兼好友给拐了。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还是通过另外一个好友...我那个气啊。当年他还跟我说,以后他的婚礼我一定要参加,我说要是我上班没空呢,他说那就把婚礼安排在国庆,国庆总该放假吧。我说那要是我工作的地方很远而且没有空,每年只有过年那几天有空呢。那时候我就喜欢和他杠。他不假思索,那就挪到过年那几天再结。嗯...是个好苗子。
知道他和我好朋友在谈恋爱,后来我也一直没问他,等他自己跟我说。 那天刚下完英语课,他找我,语气很是小心。说了原委,生怕一个语气词用的不对我就会坚决反对他们恋爱一样。我问他为什么没告诉我,他说怕我骂他。骂什么?骂他偷偷摸摸就拐走了我的好朋友。
快两年了,其实我很开心。好朋友变成了少奶奶,称谓变了,不变的是她依旧宠我。他两很好,诚挚祝福。
高二刚开学,传闻班里新转来一个同学。但只闻其名,却没见其人。看着公示栏上的名字,觉得这名字很特别,一下子就记住了,然后...再没忘记过。
当时他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正常上课了。他迟了两天,第一次见面还以为是哪个家长来找孩子的。当时实在没把他和新来的同学联系上。嗯,很成熟。很高大。一身碎花衣裤,不显阴柔,只是很像电视里那些花花公子。所以我和同桌给他起外号“花公子”。
通用技术课,他迟到了。其他人都分好了组,我们组差两人,他和他的同伴理所应当坐下来。很随意,就坐我旁边。十一点多的太阳很是晒人,我尝试把窗帘拉实,坐下来后发现还有一丝缝,正对着我的眼,也是要命。我“啧”了一声,烦躁地闭上眼。然后他动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彻底拉实。回来坐下继续听课。我侧目看他,他看讲台,没有任何交流。我当时心想,这人不错。几年后在某一次回学校的大巴车上,我又看到了这相似的一幕:靠窗的前后位置,共用一面窗帘。前边那个女生有些霸道,或是她没注意这一情况,在太阳出来之后一个劲的把窗帘往她那边拉,坐后边的男生完全没了遮挡,暴晒在阳光下。车晃晃悠悠地开着,我以为他会伸手拉回来,但是他没有,只是皱着眉头,闭眼睡觉。我偷偷看了好几次,他依旧是那个姿势,太阳也一直晒着。戴着口罩,只看到他的眼睛和突出的发际线,我把他和记忆中的花公子身影重叠。我以为是他,但是又找不到他坐这辆车的理由。一年后和朋友一起参加一个他们高中的聚会,碰到那个男生,刚开始不确定,后来问了朋友才知道那天就是他。心想着这真是巧合啊....那晚我敬了他几杯酒。对面是他,也是他。很像。
其实事实证明花公子确实不错,却是一匹野马。他来了一个月又转回原来学校了。我让少爷打听到了他的地址,十八岁前夕给他寄了一封三千多字的信。阐述了我如何在短短二十三天喜欢上了他。词藻简陋,修饰简单,用得最多的修辞手法是排比,情感真挚且自然,从他来的那天记录到他走了之后的好几个月。那封信换来他一句谢谢。我回了句不客气,然后把他QQ 给删了。从此就算深夜想到哭也不愿再有过多的牵扯。
高二刚分班那会,谁都不熟。不轻易跟不认识的人交谈,所以圈子就只是那几个同班的高一的同学。那天中午和同桌下课了没去吃饭,在教室里抄歌词。小胖和几个同学吃完饭回来了,一进来看到我们就自然熟的趴在我桌子上,问我们在干嘛,同桌说抄歌词。他拿起我的笔记本看了一会,吐槽我们非主流。我看着他,说了第一句话,不是自我介绍,不是你好,是“你的白头发好多啊。”这是真话,他假装生气的抱怨“珠珠你这人一点都不解风情。”呃...第三个这么叫我的人出现了,至于另外两个,不说也罢。内心有一丝阔别重逢的欣喜。从那之后,他一直到现在都是叫我“珠珠”。高三的时候,在我和猴子前后桌的缘分尽了之后,他和我的前后桌孽缘开始了。他见过我所有最狼狈的样子,看着我哭,陪着,给我递纸巾。他知道我所有的故事,那些我同桌、猴子都不懂的事。他也给我讲了很多他的事,我们惺惺相惜。那时候他的MP3里有一首歌是专门给我下的,林峯的《朋友,请不要悲伤》,无数个课间,我单曲循环着。
他喜欢五角星,我喜欢枫叶。后来我也喜欢星星,我买的包是五角星图案的,我拿到他面前炫耀,大学我买的床帘是五角星图案的,我拍照跟他炫耀,每次他都假装气得跳脚。他生日的时候我给他买了很多星星,我生日的时候,他给我送了一片黄金枫叶书签。我一直留着。
那时候语文课正式上课之前,老师都会先给我们讲一条最新看到的新闻。每天如此,以此来安慰我们每天沉迷题海不与外界接触的心灵。有一天,老师讲到一对夫妻,结婚之前给所有同学好友发了邀请,后来,很多人都来了,而且还给了不少的份子钱,但是等婚礼结束没几天就有人发现,被新娘子拉黑了...几么现实。下课了我们还在讨论。当时他坐我前面,转过来趴我书上,很认真的在算账:珠珠,要是以后你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我问多少。他:得看我那时的工资定,要是我工资五千的话,我给你封两千五,要是我一个月一万的话,我就给你五千。我乐了:好呀,然后等婚礼完了之后,我就把你拉黑删好友。他气了:你敢,你要敢的话我就去找你老公,让他还钱。
多幼稚的话,也就他说得出来。不过我听得很开心。
我们班那时候有两个小胖。除了他叫小胖,还有一个叫小胖子,江湖人称“B哥”。和他是高三最后一个中秋节才开始说话的。那晚我和他一起上高三楼五楼拍烟花,很莫名其妙。那时候我手机没电,教室里没其他人,我就叫他一起了。他是我让帮写毕业留言仅几个里最啰嗦的。三分之一厘米大的字,一张十二寸明信片背面都不够他写。
上了大学,我跟他说我失恋了。他那一晚给我打电话,生怕我想不开就着六楼做自由落体。我当时在赶作业,没个两三点不能上床。能熬,可他不一样,每次过了十二点给他发信息都是第二天早上六七点回。那晚上他死活不挂电话,我说行吧看你能撑多久。然后一点多的时候我听到听筒里传来了打呼声,没叫他,我把电话给挂了。
高中认识的还有一个沉迷于二次元的直男。很爱画漫画,也是因为这我们才熟识。那时候软磨硬泡,求了他几幅画。看着他语文课在给我画画,那充耳不闻的样子让我有些愧疚之外更多的是兴奋。一米八几的瘦高身材,每次看我都是俯身,好几次说在人海里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叔叔不能忍,但婶婶一定得忍。为了我的画,忍了。
他的毒舌肯定是骨灰级的。而且一句话能让你抓狂的本领也是登峰造极。为人高冷闷骚,给我的留言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一个大哭脸,画的我。他看过我哭。就几个字“胃不好就多吃多睡多运动。快点去,跑着去。”呵..呵呵...去你个鬼。
上了大学之后,他成了我的心理导师。专门给我灌毒鸡汤的那种。毒舌过后又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我,虽然被安慰的情况并不多。渐渐地,我也被他一些观念所影响。很多事情看开了许多。去年六一,我不要脸地跟他讨礼物。他说明明我比他大,为什么要他给我准备礼物?但说完又问我想要什么。我让他自己想,我没有特别想要的。想了大晚上,最后问我,买个数位板好了,虽然不能买太贵的。这把我吓得睡意全无。一个数位板最便宜一百多,照这哥们儿的性格,不得三四百的才勉强入他法眼?这坑太大了,我赶紧拒绝,而且是明确拒绝。我说我有数位板了,你给我买拼图吧,一千片那种。本来想叫他买三千片的,但是这哥们儿就是团氢气,不受控制。保不齐他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想想就算了,一千片挺好的,保险点。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因为他给我买了两盒。一副“天空之城”,一副是一个什么小河的秋天油画。打开一看,好家伙,相似色啊全都是。我问他是不是想让我拼到死,他说本来想买三盒的,但怕我真死了。我:...
对于他这种做法,当真见怪不怪了。当初选大学,就为了看雪,特地跑哈尔滨去了。单单这就是让人佩服,是条汉子。
这条路走过来,有幸结识这些性格不同,作风不同但都同样可爱的朋友,我很感恩,正因为有他们,才能让我这一路走得不那么孤独。
我还有一帮发小。回家经常会聚在一起,做一些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很幼稚很没有意义的事。就比如今年寒假,我们大冷天,八个人四辆摩托车,自驾去县里,开厢聚会。小小包厢里大家很嗨。喝酒的,玩骰子的,唱歌的都有。我看到桌子上有一包烟,抽了一根点燃,刚举起来就被夺走了。小明一改平时笑脸,严肃地训斥我:女孩子别学人家做这些事。然后把烟掐了,继续转身唱歌。我:...好吧。
几瓶啤酒下肚,大家更嗨了。我和他们一起玩骰子,罗总拿着杯子走过来,跟我说好久不见喝一杯。我说好啊。倒酒,举杯。他放下杯子,拿了我的杯子,把杯里的酒全倒进他杯子里,又重新给我倒上冰红茶,说:你胃不好,不要喝了,你喝茶我喝酒。我说:好。
然后我出门了,对着冷风吹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鼻塞了才重新走进去。我很讨厌啤酒的味道,也讨厌身上有酒味。
我跟很多人都说过我有胃病,不能喝酒。和发小们在一起时,他们总会劝我不能喝就别喝,喝饮料就行。但我通常不会扫大家兴,总会喝一点。对于这些关心,我心领,也会听。感动之余会感恩。
碰到过这种情况,饭桌上,轮番敬酒。我不参与但无法幸免。我倒上橙汁回敬,对方总不满意。觉得这是不给面子。旁边有人解释,胃病不能喝酒。对方不听,说什么喝一点不会怎样的。其实确实能喝一点的。但是我能喝是一回事,想不想喝又是一回事。既然你说了不会怎样,一定要我喝,那我就和你喝呗。举杯饮尽,面带笑容,内心却充满悲凉。
这注定是做不了朋友的啊。
我这人敏感,且天生比较善于看人脸色。所以这些细节,让我轻易地认清了很多人。
用心去交换的,我总会被感动良久。经年之后再度回忆也依然满腔温暖。
而那些不太美好的小细节,我也心怀感恩,正因为这些我才能看清,才能避免,才能远离。
好的不好的都存于心底,都是我走下去的重要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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