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的爱

一篇拙作，不成敬意。初次见你，很是欢喜。

一

跟你讲

我爱了一个人很久，久到我现在才发现我爱她。从出生前就爱，爱到现在，不知道会不会随着我的骨灰带进坟墓里。

不过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让她和我一起死，也不是想让她给我陪葬，我并没有那么残暴，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好人。

我也承认，我做了很多好事，我从来不让我的包身工们吃不饱，他们吃不饱就会干不好活，干不好活我赚的钱就会变少。我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我一直让他们吃的很饱，前几天还有一个刚来的女工因为从来没有吃的那么饱，竟然撑死了。

除了这个，我还帮那些冬天穿不起棉袄的小孩们买了一件棉袄，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冻死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听说是因为他们清贫的父母拿了崭新的棉袄去换了两袋大米。

对于这一点，我是很生气的，他们完全可以向我开口啊。但是他们没有，我又不是坏人，尽管我很生气，但是我什么也没做，我想来年冬天的时候，我还要不要给他们的孩子买棉袄。

我做的好事有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可现在我依然记得我爱她，我的那份爱意直出胸膛，刺破胸口，我差一点就要被自己的爱淹没。

我想

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

不信

你去问问她，我爱不爱她。

二

小满

不是属于天气的小满。

是属于自己的小满。

她叫小满。

王老头深爱的人。

全世界都知道王老头爱她，有多爱？不知道。王老头看向小满的眼神已经不是炽热的，而是岩浆一样的喷薄而出，王老头的嘴巴留着粘涎，苍白的胡须挡住干瘪的嘴唇，白色的口水亮晶晶的挂在胡子上。

王老头还有着严重的口吃毛病，说话时只看见半寸长的胡子如同可怜的腔肠动物一张一合，可惜哪怕是会读唇语的人也读不懂王老头究竟想要说什么。

可是，他爱小满。

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的裙摆总是摇晃在每一个春夏秋冬，碎花色的短裙，枣红色的小毛衣，还有长长的双马尾，她如同兔子一样天真无害的双眼，像是两坛汪洋，深不见底，可爱而神秘，她的美，是每一个男人为她倾倒的愁，她所得到的爱，是每一场风花雪月。

王老头爱小满。

可笑但是不出奇。

那个可怜的男人，那个在十年浩荡里失去所有的男人，大概已经疯了四十年，他大概已经六十岁，可是他却像是一位一百岁的耄耋老人。他太老了，他太丑了，那么强烈的丑，丑的恶心，看到他，他的丑仿佛快要溢出来，他像是一副流淌的抽象画，布满丑陋的绿色和张牙舞爪的紫色。

他是个可怜的神经病，他幻想自己还活在那个百年前由父辈支配江山的年代。

他多可怜啊

可是他爱小满。

他唯一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方，也让人觉得不值得同情了。

小满，是大家的啊

他竟然想要独占那份美。

这样痴心妄想的老头

该死了

三

有人劝我对小满放手。

我

做不到。

你可以轻易的放弃那样一份沉甸甸的爱吗？

何况

小满那么爱我。

在我读书的时候，很多人跟我讲那个傻乎乎的乡下人娶了富家大小姐的故事。

听说当时那个叫做胡适的校长还为乡下人的婚事操心了一阵子。

乡下人说过一段话，我依然记得。

你的眼睛还没调转过来望我

只起了一个势

我早就惊乱的

同一只听到弹弓弦子响中的小雀了

我是这样怕与你的灵魂接触

因为你太美丽了的缘故

我想

乡下人眼中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就是我眼中的小满

不过我比乡下人要幸运的多，我是地主的儿子，我的万贯家业终于到了花不完的地步。

并且小满也是如此的爱我，她看向我的眼神同样炽热，她传达的爱意比我甚至还要浓烈。

我想触碰她，我更想亲吻她，我想和她在一起，轻轻拥抱她，慢慢进入她，让我们彼此的汗水融入对方的每一个毛孔，让我们无限的贴近，然后永远在一起。

我爱她。

胜过她爱我。

我想让天地知道，我是拥有一副多么强烈的爱。

我想此刻的我该有多么幸运。

遇见最爱的人，做最好的事。

可是，我差一点的幸运，被那些受了我无限恩惠的包身工夺走了。

他们如狼似虎冲入我富丽堂皇的宫殿，眼睛里是狼一样嫉妒的火光，他们成群结队，他们如同僵尸一样的行走。

所到之处，唯有破坏，才能让他们换取一点成功的愉悦。

他们是丧尸吗？

我问自己。

他们大概是疯子，早就疯了几百年，从父辈祖辈就开始发疯然后癫狂，可是我到了今天，才发现这个人尽皆知又人人矢口否认的秘密。

四

天晓得

王老头这个疯子。

昨天

就在昨天

那个满月的夜晚，星星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把黑夜照的那么亮，整个世界将如白昼，蛐蛐儿，土园彻夜不眠的叫，萤火虫在整个天空下慌乱的飞舞，空中不知何时多了无数的尘埃，像是白色的绒毛，又像是过往工厂里纷飞的木屑。

后来，所有人睁大了双眼

那白色绒毛，那纷飞木屑

是谁的爱

是谁破碎的肉体混着不谙世事的眼泪

在亮如白昼的黑夜，王老头笑了

小满……

小满……

他一遍遍贪婪的呼喊小满的名字

他的身体伏在她的身上，有规律的前后抖动。

我爱你……

我爱你……

你终于是我的了……

这一次

这一次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小满……

小满……

他亲吻着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峻挺的乳房和她粉红的乳头，他一路向下，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她，她湿润了，她的脸是苹果一样通红的，她很幸福……

她的身体，每一寸每一寸都布满了他的痕迹，他亮晶晶的口水涂满了她的身体。

小满，不要哭……

我来保护你……

小满，不要痛……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后来

所有人都冲进了那间狭小的房间

暖黄色的灯光将一切照的格外亮

谁，在发抖

所有人凝固了

好多人开始哭

好多人开始发怒

于是好多人都看到了

小满襟着被子，原本晶亮的双眼噙满泪水，雪白的大腿里留下丝丝猩红的血。

他……

是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

占有了大家的小满。

我爱你。

王老头跪倒在小满的脚边，他迫切的想要吻她雪白的脚。

他的那张脏嘴！

亲过小满的每一寸肌肤，他那长满老人斑的肌肤与小满紧紧贴合。

这个该死的疯子啊。

他毁掉了小满！

这是他们的女神啊！

他应该死！

他必须死！

这里没有法律

这里没有公正

所有沉睡的鬼魂，都在等待清醒之时的死亡

这里只有坟墓，森森白骨，终于复活

五

你过得好吗

我可能开始想你

我等了你很久

因为没有你

我们都死了很久

我对你的爱在森森白骨里灿灿生辉。

我是爱你的

你是躺在棺材里最美的新娘

我是永远都在迟到的新郎

我们的骨头在一起牵连

生生世世

你别走

这次换我等你

六

克苏鲁死了

又一次

又有一批人从地狱的边界进入了梦乡

他们将永远沉睡

但永远无法死亡

那个地主家里英俊帅气的小少爷，终于安静的沉睡。

这里是时间颠倒的尽头，这里是爱与痛的分界。

他是地主，他们是包身工，她是爱他的，他们都是脆弱的。

他是疯子，他们是普通人，她是怕他的，他们都是虚伪的。

这一切都是对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因为时间被颠倒，因为爱情被忘却。

谁迟迟不忘万年的记忆

那个可怜的王少爷

那个该死的王老头

你爱的克苏鲁，终于沉睡的复活

万古的生命悄悄死亡

悄悄复活。

你去爱错人，你的爱却没有对错。

七

小满死了，王老头也死了。

很快，在彻底的悲伤后，是彻底的忘却。

那个，小满？

她是该死的妖怪，是要复活的克苏鲁！还好那个恶心的老头子杀了她，还好哦！

王老头？

他真的是地主家的儿子，他长得可俊俏，剑眉星目，温润如水，脾气向来好，愿意帮助穷人，每天笑呵呵的，可是谁料到他的新娘不嫁他

他来了，她偏偏要躺进棺材里，怎样也醒不过来。

她的新娘

最后一刻，偷偷流着泪

那个恶心的老头

剥夺了她的所有。

她

是该死的克苏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