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朋友聊天,说到了自己的近况——离异,买房,母子即将分离,压力,心痛。忽然,泪水就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
离异近三个月,第三次,这样痛彻心扉地落泪,不出声,只有断了线的泪,因为,我怕身后的父母,见了会心疼……不敢转身,深深地埋着头。直到19个月大的宝贝一个劲儿地想拉起我的手,陪她跳舞陪她看小猪佩奇,我才从自己的忧伤中抽出身。我想陪她玩,我想好好抱抱她,我想每天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可是,我不能,再过一周,我就要亲手把她送到爱她但零零总总和她处过不足两个月的爸爸身边。听着她急切的呼唤我妈妈,享受着她小手给我拭泪的小心翼翼,用脸摩挲着她柔软的皮肤,我心里深深的愧疚与不忍,我无法想象,自己亲手送走她会是怎样一种场面。
十九个月两天大的宝宝,她懂什么,她会抱抱,想亲亲,爱吃草莓,念叨妈妈,揽着外婆觉觉,喝药看心情,乖了药再苦都一口闷,肚子永远填不饱,总爱拉着你找吃的,爱学话,叫着舅舅的名字好像在说笑话……她还没开始享受一个健康家庭带来的温暖,却已经开始,要去适应,没有母亲在身边陪伴的日子。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将又要去面对什么,只是,看到我落泪了,会告诉我,妈妈,别哭。可是,每次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却会心痛得更厉害。也许,并不是她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了她——一块长在身上十个月的心头肉,落地以后,我却越发牵挂,越发怜爱,越发心疼。好喜欢她对我依恋的一切举动,半夜忽然醒了喊了一声妈妈,亲我一口,又继续幸福地投入梦乡,好喜欢她绕着茶几追赶舅舅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好喜欢她在我苦苦哀求五次以后小心翼翼地挖一小颗苹果末塞我嘴里的抠样,好喜欢她愣是把半根香蕉塞进嘴里的一股汉子劲,好喜欢她双腿不敢同时离地却学着我们跳高的“怂样”……
好在,我还能安慰自己,他的爸爸会挣钱,会给她更好的生活,她的爷爷奶奶,也会尽力去疼她爱她。
小时候,我是留守儿童,在离市区近一个小时的村落,跟着爷爷奶奶过着清贫的生活。那会儿,学习就是我的乐趣,每每想到能在春节时分,用优异的成绩,报答父母一年离乡背井的辛劳,为难得的家庭团圆带来更多的欢悦,我就满满的动力和幸福。但是记忆里,年夜饭后,往往是父母无止尽的争吵,爸爸嗜赌的本性,常常闹的这个家不得安生。那时,我就不解,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个年,为什么会在眼红脖子粗的厉声争吵中度过?心疼母亲,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就隐隐地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找一个像爸爸这样的另一半。我做到了,找到一个心疼我关心我且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只是,升级成丈夫后,他却不再甘愿做一个丈夫了。多少有些明白了母亲当年的难言之苦。
我们曾经许诺彼此,坦诚相待,相守一生;我们曾经一起构画未来,描绘属于我们的美好明天;我们曾经可以无所不谈,也可以无所谈起,即使有一句没一句,却不显尴尬;我们曾经约定,即使再生气,也不要把最丑陋的嘴脸甩给对方……可是,有了宝宝后,我为家庭为宝宝为琐事分了心,他为事业为诗和远方为猎奇香艳野了心。有过歇斯底里,有过相敬如宾,有过冷漠疏远,有过挽留歉意,两个人,终究开始在两个频道生活,各自掌控自己的节奏。
恋爱五年,结婚近三年,天真地追随自以为会相爱一辈子的人,离开父母,在陌生的地方生活,做着一份不痛不痒的工作,以他所喜的“相夫教子”为主心,一点点改变自己,学习做饭,料理家务,照顾他,也享受着他的照顾。但慢慢地,我在他眼里一点点失却了魅力与气质,坦诚渐少,谎言逐增,积累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朋友说,有什么大不了,你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刚入社会的大学生,重新开始吧!最该奋斗的几年,我花在了不值当的人和事上,如今重新出发,我这个在00后眼里的“老阿姨”,还能跟上他们的步伐,还能有自己的竞争优势么?
离婚后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以及每次的不甘和心痛,常常促使我,捡了当时的心情,记录这段历经沧桑的婚姻,写写婚姻中的是是非非、对与错,写写内心的控诉。然而,文字从键盘里敲打出来,却变了样,从伊始的怨恨,到中途的无奈,到后来的回忆,最后,再也敲不出一个埋怨的字眼。无数吸睛的怨妇式标题,最后都变成了没有结局的“烂尾工程”。
不知道,失败的婚姻告一段落后,是我还留有一种纯粹,还是他做的一切其实并不算太坏。也许适合的时间,我们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在冲破这种错误的姻缘中,他不惜伤害我,并累及了无辜的人,包括我们的宝宝,包括我们双方的父母。他一直寻觅他所期待的人,某种征服的欲望,引导他不断探索,以满足他的新鲜感与刺激感。
感情里,受伤的一方,往往还伴随另一种情感的折磨——恨,让人失去理智,让人无法清醒地思考,让人谋划实施报复的计划,让人口不择言,彼此恶语相向。离婚的导火索,让我们没法像约定的那样,静静分开,然后做个朋友。我失去理智地痛哭,扬言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最后,都在宝贝的那声妈妈的呼唤中,舒缓下来,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中,逐渐排遣了怨恨,最后,竟然在和朋友无意聊起时,云淡风轻。是啊,为何还沉浸在那个不珍惜自己、不尊重爱情、没有坦诚的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中呢?我还有宝宝,还有爱我的父母,还有支持我的无数亲朋好友,还有无限可能的明天,还有,我自认为还算善良的内心。纵然,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是,晨晓终将会从地平线处撕开一道光芒;纵使,一次次地被告诫,完美的婚姻,太少太少,被辜负的感情太多太多,但真爱善存人间,即使无法被眷顾,见证了,也是对心灵莫大的鼓舞。
生活曾经对我笑脸盈盈,如今,又向我展示了它最尖酸的一面。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就是生活的常态,不会一直美好,但也不会永远黯淡下去。我要做的,就是平复自己的心态,保持内心的一处明媚与柔软,拾起勇气与希望,大胆迈出步子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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