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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之风起花飞】
第一卷 前夜
第五章 纳妾
此时，沈老太太正在房间里对着神台上的白玉观音像跪拜着，嘴里念着一连串的佛经，神情无比的严肃。
忽然屋外传来桂嬷嬷的声音：“太太，三夫人来见您了。”
屋内的沈老太太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静静地跪拜着，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佛经，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什么也听不到。
屋外的桂嬷嬷是深知沈老太太的，便对甄氏福了福身：“太太她在这个时辰本就有诵经拜佛的习惯，三夫人可能要等等。”然后又面露为难之色：“这，太太她有吩咐了老婢去采购，怕是不能陪三夫人在此等候。”
“这有什么打紧的，我在这等候着母亲就好。”甄氏面带微笑，“只是这箱子是三爷吩咐要送与母亲的……”
“这交给老婢就好了。”
于是桂嬷嬷便招呼着侍人们把箱子搬进隔壁的小屋子，然后对甄氏行礼后，便了走出去。
甄氏默默地在沈老太太的门前站着，虽说今天太阳是出来了，但是风依旧很大，吹过来时那入皮刺骨、久不消散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而且甄氏站的地方本就阴凉，再加上风在吹着，寒意真的是入心入骨，冻得她直打哆嗦。但她不敢站在远处有太阳的地方，生怕什么时候老太太唤她，她听不见。
就这样，甄氏足足在那站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听到“荣哥儿媳妇，进来吧。”
甄氏整理一番衣裙后，便推开了房门。只见沈老太太已经坐在炕上品茗，手上还拿着一本佛经，像是很认真地在读着。屋子里还烧着炭盆，暖和得很。
“儿媳给母亲请安。今早月儿感染风寒，儿媳照顾她忘了时辰，请母亲责罚。”甄氏恭敬地行了礼，低着头。
沈老太太终于从那本佛经中抬起了头，看向甄氏：“月姐儿没事吧？你也辛苦了，坐下吧。”
“谢母亲关心，月儿刚喝过汤药，现在在小睡中，大夫说将养几日便会痊愈的。”甄氏在沈老太太旁边的靠椅坐下，把怀中的一本册子递给沈老太太：“三爷让人带回来送与母亲的东西，儿媳已登记入册，请母亲过目。”
沈老太太接过册子，随意地翻了翻：“前些天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啊？”
“儿媳派人去问过二伯和二嫂，他们两人明日午后便会回来。至于青姐儿那处，人已经派过去了，儿媳叮嘱过侍人一到达，见过青姐儿，问过状况后便写信回来，请母亲不必担心。”
“那就好。”沈老太太仍旧在翻着册子，眼睛始终没有看向甄氏。
之后的一刻钟，沈老太太还是在翻她手上那本册子，甄氏也只是在旁边陪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盆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音。
沈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册子，拿起茶杯，呡了一口：“荣哥儿媳妇，你进我们沈家多久了？”
甄氏有些愕然，急忙地回话：“母亲，儿媳进沈家有十一年了。”
“是呀，十一年了，月姐儿过完年后也十岁了。也该是进女学的年纪了。”
“母亲说得是，年后月儿是该进女学了。”
话毕，两人又隔了一阵子没有说话，甄氏在旁边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但也只能是那样坐着。
“荣哥儿媳妇，我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母亲有什么吩咐，儿媳听着。”甄氏抬起头望向沈老太太，只见沈老太太此时神情凝重地看着她，这是甄氏从来没有看过的神情。
“荣哥儿年后也快到而立之年了，本是膝下儿女成群的年纪，而现在只有月姐儿一个女儿。不过这件事也只能怪他，成年在外不着家，我作为母亲也是十分地担心，说他几句，他也是不听的。你是他媳妇，是该劝劝他收心养性，回来洛城稳稳当当地住着。”
“母亲这话甚是有理，儿媳也劝过他几次，他说会考虑考虑。”
“是该如此的。荣哥儿媳妇，这些年来你也是辛苦了，何不找个人来帮衬帮衬？”
甄氏听过话后，表情顿时怔住了，“母亲这话是何意？”
“你是个好孩子，嫁进我们沈家后一直都亲力亲为，当家这么多年，把家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大嫂和二嫂经常向我夸赞你呢。只是你一边照顾月姐儿，你一边又要当家，实在是太累了。如若你房里多一个人，帮着你照顾荣哥儿和月姐儿，岂不更好？”
忽然甄氏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懵了一样，但是她不去想她预料到事，于是开口确认：“请恕儿媳愚笨，不明白母亲所说的意思，请母亲明示。”
“我的意思是，让荣哥儿房里添个姨娘，让她帮着你。荣哥儿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也没个儿子。我前几晚都梦到你们父亲，他在责怪我为什么不多帮衬着荣哥儿。”
甄氏顿时呆了，一脸震惊地看着沈老太太，她从没想过沈老太太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但此时的她却一声也发不出。
沈老太太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劝道：“你想想，你大伯有两个儿子，你二伯再不济也有一个儿子，可是荣哥儿到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三房还是需要有人来继承的，你说是吗？”
听到这里，甄氏已经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了，她裹在毛裘里面的手紧紧地抓着她衣裙的一角，身子在这温暖舒适的房子里却感到无比的寒冷，她慢慢地缓过来，面带微笑，看向沈老太太：“母亲，这事我是不能做主的，毕竟这也是关乎三爷，必须要问过他的意思我才敢去做。而且年关将至，母亲的寿辰也不远了，在此时办这件事，儿媳也是力不从心。”
沈老太太眼神一沉，随后那有一丝丝皱纹的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傻孩子，母亲又没有说要马上就去办”，然后亲切地拉过甄氏的手，“等年后你就和荣哥儿说说，母亲也会去和他说的。你也不要太担心，那姨娘终归是姨娘，生下的孩子还是喊你做母亲的，再怎么也撼动不了你主母的地位，母亲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量她再怎么样也不敢作妖。而且以后月姐儿也有兄弟姐妹帮衬着，这岂不甚好？”
甄氏被沈老太太握住的手一片僵硬，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她看着面带微笑、和颜悦色的沈老太太，那哽在喉咙的“不”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最后只能说出一声“好”。
沈老太太拍了拍甄氏的手，和蔼地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年关将至，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又要照顾月姐儿，母亲让你大嫂过去帮衬着你，你也轻松些。”
“谢谢母亲关心，儿媳不辛苦的，也不必麻烦大嫂。”甄氏抽回被沈老太太握住的那只手，然后起身行礼说要回去照顾沈月，于是沈老太太也不留她，就让她回去了。
甄氏走出房门，便迎来一阵阵的寒风，那风冷得她直打寒颤。
沈老太太在甄氏走后，原本那笑盈盈的面容就立即拉了下来，看了炕上那本册子一眼，冷哼一声：“商户之女就是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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