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暑假割草,背着树条背筐,将镰刀插在筐条缝隙,胳膊夹着镰把。去的时候挺威风,筐沿颠着屁股蛋,也挺舒服。来时就不用提了,勒膀子,磨屁股,卑躬屈膝,咬牙切齿,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喘气像拉风箱,走路像烧香朝圣,还得惦记着,脚底下的沟沟坎坎,砖头瓦块,哪怕一个土坷垃,也能坑你狗啃屎,外加重新装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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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习惯了也完了。
今天说的是一次割草的过程。
暑天割草得钻玉米地(我们土话叫棒子kuo),邻路的早没了,勤快人家的早锄了。
怎办?得往深处找。玉米地是真正的村村通。穿个小褂,戴个遮脸宽沿帽,讲究的脖子系个毛巾,逮着一个方向钻进去,只听见棒子叶“噗拉噗拉”打脸,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近了还能看见杆子动,朝天缨不打弯,就那么直着摇晃,像是戏台上武生的旗枪。只要还不累,不烦,总能往浪漫处想。
割草一般两个人,多了草不够,一个人心里怕。
那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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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头走,碰见好草,就停下来割一把,放筐里,再找。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一块好地,满满都是草,草青,草柔,叶子多,扯扯蔓蔓,半腿高,看不到头。马唐草,牛筋草,狗牙根!
“二哥,快来,懒汉地!”
打完招呼,就止不住了。
左脚跟支地,脚尖张起,右手握住镰,贴地一扫,一扫,左脚就像一个簸萁,一会儿就是一堆。等二哥过来,早又转移了。一人把住一趟,上面叶子打脸拉脖子,一下腰,玉米趟里除了草啥也没有,空荡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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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割草一般不能用镰,不除根,人烦。要用铲子,猫下腰,像割韭菜。恰好又碰见这块“韭菜地”,索性一不换行,二不抬头,一步两步,一堆两堆。四下里都是棒子栝,四下里都是草,割到忘了人,忘了地,忘了时间。
割累了,歇会吧,算算也满筐了。招呼招呼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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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屁股坐草栝子里,还没出声,先懵了。
娘来!我这是跑那家地里了。四周八九个坟,,乌压压长满草。吓得我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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