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一带喜食火锅。点了灶,红油锅子一架,熬个滚烫,咕噜噜直翻油泡。下了毛肚、鸭肠、金针菇。食客围坐一桌,各个摩拳擦掌,眈眈相向。老饕谓之。
而聚食之众则百相尽现。
为食而聚者多图口福,一行五六人,为祭五脏庙,怱怱凑齐一桌。菜一入锅,生熟还不甚分明,便有个把已举了箸,一阵好捞。旁人还惮其未熟,好言相劝:"怕是还没熟噢,还煮一会儿嘛,不慌嘛。"此兄倒无顾忌,气洶洶的:"我吃黄瓜的嘛,生的都能下口。"慌慌的捞一整碗,青生生的,毫无红油煮过的醇厚香浓,片刻就扫个精光。旁人呢,眼见喜食之物却将被此君捞个殆尽,也便慌了神。也就怱忙忙的往起捞。一桌吃下来。什么三分熟的老肉片、散脑花、耗儿鱼,什么涩口的豆芽菜,包包白,豌豆尖全没滋没味的下了肚。两碗白干饭再一去,回味更是无处可寻。众人便暗暗恼了。这种人,非但自己没吃尽兴,又搅了人家。何苦呢。盲目的求个快,求个强,扰乱了大家默然相守的规则,强扭不甜的瓜,实则又不利己也不利人。了然无趣。
为情而聚则不以食重。两三知己,一汪老油。就了香蒜米子,香菜沫子,香油碟子,堆满桌子啤酒瓶子,娇憨肆意的笑,骂,闹,嗔,逗。红油呼噜噜的在锅子里旺着,情也快意的酣畅了。起了箸,慢慢捞,如双蛟出水,细细匀匀的挑拣着,侧了笑眸审视之,再缓的送入口。细细咀嚼,连食带情咽下,满口满腹的生香。其滋味岂止快意了得。慢慢的煮,慢慢的吃,慢慢的捞,慢慢的吃。吃的有滋有味,有声有色,有说有笑,香气蕴进了骨髓,也不失一种韵味的生活态度。
烫火锅烫火锅,其精髓还在这烫字。夹了菜,刺溜在油锅中溜过,再连油带菜的送入口里,呼呼的往外哈气,辣烫辣烫,口舌生香。也曾遇见过一种逗趣的人,油还没烧旺,扑通通把菜一股脑倒进去,煮个混沌。老掉的毛肚,散了的脑花儿,半生的莴笋。一锅下来煮的不清不楚,虎头蛇尾。这种人耐心是够的,耐性子等上大半天,哗啦啦大干一场,闷头闷脑,光吃不开腔。大抵上,吃的算是畅快,但是烫火锅的趣味,却多少失了。下次再约此君曰:走,煮火锅去。实是:烫煮两相迳庭。
此点上,重庆跟成都又是不一样的。川讲红油,渝讲麻辣。辣中带油是成都,辣中带麻是重庆。成都多了份滑腻,而重庆绝的是爽畅。而两地人各自统共的性格,又可窥于此。此点上不多言,看客自己感受之。
总而言之,食在川渝,火锅之精妙,还得请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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