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街

作者: 关山文客 | 来源:发表于2022-11-24 11:51 被阅读0次

      一条街道的记忆绵长又温馨,岁月的更迭都迷失在一条街的折皱里。

      南新街,也许居于华亭县城的人都不会不知道这条街吧。

      他是一条老街,和南京路之于上海,王府井之于北京差不离。

      我是南新街的老居民。就是香港回归祖国的那一年,我也进了县城,跻身于市民行列,居于南新街的。

      你别说,一个穷山沟的农家子弟艳羡县城不啻进入天堂,而山中教书的我,为了给孩子以更好的成长和教育环境,亦为了我文学和事业有更广阔的天地,我是用九牛二虎之力极其艰难的挣扎着走出了关山,幼苗破土般来到了县城,安家在了南新街。

      其实,我从安口的华亭二中调到县委时,单位无房,我一家四口人只得暂居水利局家属楼岳父家,那时绕道经卫生局半圈可到县委,县委的大门还是朝北的,我上班也挺方便的。而两个女儿,一个上如今是市幼儿园的东华小学,一个上在县教育局旁边的幼儿园。多年的奋斗终于让孩子有了更好的教育,你别笑,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说过,一代人是为下一代搭梯子的。我祖祖辈辈昰打牛后半截的,我通过苦读端了公家一碗饭,在乡村教书,我更希望我的孩子不湮于闭塞落后而走得更好、更远;而我呢,则在年轻力壮时在县委干自己喜欢的新闻宣传工作,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困难是暂时的,房子会有的,我想,还是卯足劲好好工作吧。

      果然,不到两个月,县委南边后院家属房有人搬走,部里让我住,高兴坏了,尽管只有一间砖木平房和对门半间灶房,终于可以安居而乐业了。

      我的工作也更得劲了,几乎天天有新闻稿件见诸报端。感念那时两排平房家属院的平和气象和人与人的亲近,领导和一般干部相处甚洽,家属们则互相串门,家长里短。而我两个女儿,上学更为勤勉,那时忙于工作,她俩上学从没接送过,想想如今上学的孩子,我至今有愧。因经济不宽裕,我和妻子对孩子较“扣门”,一次女儿乘我在灶房做饭的当儿,拿了我挂在椅子靠背上衣兜里的十元钱,我俩严厉追问,我还动手打了孩子,这是今生唯一一次动手责罚孩子。我想,良好的习惯养成就是严格的要求和教育。

      迫于经济的压力,生活的紧张,妻子决意打工挣钱,先开理发店,中午不得回家,我得下班后急忙忙做饭,经管孩子吃毕,还得为妻子送饭去,根本没有午休时间,更为作难的是,我下乡釆访,中午回不来,饭没人做,孩子无人经管,咋办?后来我建议妻子关停了理发店,另找了一个华矿装水泥袋的临活,工作并不轻松,所幸两顿饭的时间可回家的。

      我那时老家还种着地,麦子打碾了拿来磨面吃,曾在县委院子里淘麦子晒麦子,在我是有一种被人笑话的感觉,但人总得生活,困难时期就得节俭着过。

      那时年年春节县上要大办文化活动,正月十五正街要进行社伙汇演,各乡镇各单位扮演的社伙队云集县城,街道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四大机关领导也立于彩车上擂鼓助兴。我则在社伙队中搭举彩旗,有时就摄影留美。

      两年后的一九九九年国庆节,我就从县委家属院平房搬进了南新街新修的安居公寓楼房。那时住宅楼极少,商品房建设正在起步,县上开发了南新街县一医院东侧、水利局北侧的一块地皮,修建了带福利性质的三栋住宅楼,大部分安置了干部职工。一号楼在南侧,二号三号楼在北侧并列,中间就有一小区路贯通南北,南出就是水利局和商贸市场。北出即为县委。北边还有两小栋旧的统建楼。后来蔬菜公司也在统建楼东侧修建了家属楼。

      从安居公寓北边出来东西有一条街,就是正儿八经的南新街,老街道。街北从东至西依次为县委、供销社、中医院、农牧局家属院;街南从东至西依次为蔬菜公司、县一医院、农牧局办公楼、农技公司。街路两旁多为农副产品摊点和小型商店、饭馆。南新街历来是县城人购买生活用物和闲逛的地方,也是乡里人进城必去的地方。南新街以他并不繁华而实用的秉性存在着,成为小城人的依赖,因为这里有你想买的各种物品,油、盐、酱、醋、茶和蔬菜、水果、鲜鸡蛋等,还有补鞋补车胎补雨伞的,酿皮、酒胚和花卷。南新街在满足着市民各种生活需求的同时充满了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所以南新街永远是人气最旺的地方。

      我住安居公寓二号楼七层,七十三平,顶层,高则高矣,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我上班近便,工作精进,经常熬夜加班写材料;妻子也在北大街社区上班了,两个女儿乖爽好学。楼房东西朝向采光差就不用说了,然则有两件令人头疼的事:每次从老家拿来洋芋、面粉或拉炭,我则得从一楼扛袋上楼,啃吃啃吃的,令人腿软流汗;居民争相在楼顶安装太阳能,我家门口是铁梯通口,顶瓦多被踩坏,下雨天小卧室得盆接勺舀,然则我也不改生活之乐,工作也在上层楼,先报道组副组长、外宣办主任再组织部副部长。妻则获得了全国孝亲敬老先进个人殊荣,大女儿二零零八年以598分考入了西南财大。

      那时单位人际关系较和谐,领导和同事毫不见笑我房舍的简陋寒碜,被请来在家吃饭相聚,那时不兴去饭店,家中请客既节俭又加深了感情。记得那年我去给从石家庄回家探亲的我的老师王沛拜年拉闲,第二天他就搀着他八十高龄的母亲上了七楼的我家礼尚往来,我和妻高兴的下饺子招待了老师,师生相聊甚欢,情意浓浓。

      记得那时各单元每户轮流每月到各家抄表收水费,一个单元的十四户人家都认识熟络了。远亲不如近邻,住在一个单元的人互帮互助,鲜见有红脖子变脸的。一楼辛师的二胡声令我如痴如醉;四楼毕先生的热心公益;六楼石同志一家的俭朴本色;我对门邻居辛女士的药店生意。

      南新街也有我的痛,我曾因劳累脑中卒而昏倒在楼下的道路上,妻子也过早的患上腰椎间盘突出而住院治疗。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相濡以沫的生活着,快乐地工作着,拉扯女儿长大。

      安居公寓住户大多为单位职工,都熟人,下班后楼下闲聊或互相串门是常有的事,几多的熟人面孔至今历历在目。小孩子也是一起楼下打闹玩耍,后来我女儿谈对象时,却原来这一对是从小在安居公寓玩大的同学,我和妻一概不知。哈哈!

      世事沧桑,南新街也在发生着悄然变化。

      先是县委改门朝南,我住过的家属院平房也拆掉了;农牧局和农技中心的办公楼也被拆迁了,“金华大厦”建成了;安居公寓南边通道砌墙堵住了,北边修起了大门,配有物业管理人员,象个小区的样子了;再后来,就是县一医院迁到西区了,中医院迁原县一医院了。妇幼保健院迁原中医院了;还有近两三年妇幼保健院又迁西区新建的办公楼,东华镇卫生院迁到原妇幼保健院了。

      变迁,是时代的主旋律,也是南新街的宿命。

      而我家也在变化着。当多数原居民陆续搬离安居公寓去了西边更好的地段和楼盘,我则在二零一五年才搬进华泽小区更宽敞更明亮的楼房。Ade,我的安居公寓;Ade,我的南新街,再见了,我住了一十八年的地方。

      县城在扩展。我住南新街时西关什字一带还是郊区农田,而今,县城已西扩至西华了。那时休闲游转只有一处南山公园,后来西区新增了莲花湖公园和新广场,市民休闲的地方更多了。我家住蒋家塬头,老地方的回忆和味道常常吸引我和妻子去南新街转一转,买点东西或者吃点什么,甚至遇个熟人叙叙旧,至今我仍爱去南新街的“兴盛饭馆”吃一碗史师做的炒面或烩面片。

      几年前,县委搬迁至新建的统办楼,旧址上被开发新建了商住楼。华亭也撤县设市了。今年,有关部门改造了南新街,一改往日乱摆摊点的旧貌,街两旁建起了精美的一溜烟经营门面房或钢架棚,整齐美观多了,经营者众,逛街者熙来攘往。而安居公寓的老楼也改造一新了。

      一条街道承载着一个人从青年到中年的奋斗历程和一群人生活的珍贵记忆。而两鬓染白的我,回望南新街,又在想到了什么呢?

      

              2022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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