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言情】爱与死（4）

文/陈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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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不介怀，只因她是乔日娜，有这一点就够了。他有时也觉得很荒唐，但一看到日娜，就别无所求了。

在相处伊始，日娜对一切好像都很满意，只不过与他相比，她的激情似乎也褪失得太快了。他有考虑过危机的可能，每一次都只会更加苛刻地要求自己，对于日娜，他只是不想失去她，更加不可能会伤害她。

慢慢地，她不得不承认，他对日娜的吸引力正不受控地淡了，他不禁重估了日娜。

应该说，安稳平静的生活是日娜所拒斥的。倘若不是他在各方面都无可指摘，兴许她会跟他吵，会闹分手。此外，但凡是新鲜的具备一定刺激性的事物，总易诱发她的关注。他想这些特色应当是一直伴随她的。

可以说日娜尚且还有些不成熟，但在日娜本人眼中，恐怕就不这么简单了。她也许会说那是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甚至直接告诉你，那是聪明。

他曾问过，他还像从前那样爱他吗？她当即定了定神，望着眼前怎么都好的男人，忽地紧紧抱住了他，小声地说，我不能没有你。

当时他并未感动，莫名地，他觉得她说的那句，在说之前有那么一个须臾还是真心的，但一经说完，想必就连她自己都后悔了吧。

“哎，亦风，你不是天才吗？从前老考全县第一的你，不是很本事的吗？当个大老板给我瞧瞧！到时候……，反正我总觉得现在的这样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你可别说是哦。还有，你看，像我们老板，初中都还没毕业呢，才三十几岁的人，手里头就有好几亿了。你会不如他？哼，我不信，我才不信，鬼才信呢！”

她还说：“我想当富婆！哈，是不是太现实了？可富婆有哪个女孩不想呢？连傻子都想吧！这就是现实，我常觉得，做人还真得现实一点。”

诸如此类，他每回听都当她是在激励他。须知，激励的前提可是爱呀！

果如其言，日娜和她的老板走得近了。他凭爱将她给拉了回来，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她又凭现实背离了他。也许，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她却已看穿他当不上大老板了吧，至少在她可容忍的限期内不能。

她说，咱俩算了吧。

易放难收的是心，心若走了，人走是迟早的事。然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真挚的爱一定能唤回不在的心。

所以，在日娜心走人走之后，他百般不弃，尽管日娜都说，事已至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他还是想起了这所旧地。

亦风并不知道，倘若当时没有日娜，以及他们的恋情，他是否仍会如此热爱这片园地，但爱是一定的。他爱这儿，说到底仅是他与它两者之间的事。

他曾是这儿无与伦比的学生，在学习和生活、做人和做事等方面都达到了令人敬仰的高度，这倒还是其次，或者，爱根本是说不清的，甚至连理由也没必要追究。

他是爱日娜吗？还是不甘心失去，不甘于失败呢？是前者。很爱很爱吗？谈不上。为什么不放手呢？他扪心自问。

是这所校园！没错，他曾在这所校园喜欢了日娜。为了日娜，他直到今天都没那么用心付出过。

他之所以付出了灵魂去爱，只是希望她好。这并非爱本身的力量所致，严格上说，爱，无论多深，都只是付出的现实性前提。有了这个前提，在他而言，就必须付出，此后，就是付出本身的事了。

亦风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对方许可，他的付出是没有极限的，正是因为他望日娜可以无极限地好下去。他对所有他爱的人，都是这样。

如今，也许日娜过得比在他身边时还好，日娜本人自当是这么看的，可是不够，他仍需亲自确定。一旦属实，他毕竟不是自私、厚脸皮的人，自然由她。

“我现在当然比之前过得好啦，我又不是傻子。甘亦风，我不得不说你实在太自负了。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也许的确会有某个人，在你身边才是最好，但那不是我。我就是我，就是这样的我，你明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甚至比我对自己都要好，但你还是一厢情愿了。”

日娜曾在电话中这么明确地说过。

可他听得出日娜的心声，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肯定。虽然说，日娜既已那么说了，他信了就好了，或者自己打个马虎眼，信不信也不要再去分辨，但他始终不忍。他不知该怎么表达自我，欲坠泪之际，忽地想起母校。

是呀，兴许母校可令日娜想起从前的他，而他是一直都没有变的。

他的这个如意算盘，天真的小心思，日娜尚且不知道吧。不知胜算怎样呢？从前待人处事心诚意诚的他，没能像日娜所期望的那样现实起来，是否连长大都没有呢？

时间已经到了，日娜没有出现。他孤单单的一个人，忍着寒冷，硬是动也不动，只有热泪在眼眶。

难道他真的太失败了？不然怎会一张多么可怜的样子？不然怎会空有理想抱负，竟连路都找不到呢？哎，一旦回到原来的地方，都害怕起未来了。

文/陈烙

“Hi！”

是乔日娜在背后叫他。

声音隔着老远传来，亦风一慌，好像早在不知不觉中怕了她了。

“对不起哦，迟到了这么长时间。”

日娜人尚未走近，就无不羞涩地隔空喊话。亦风猜不出令她突然羞涩起来的是什么。是冬季的母校，还是母校中的他？

令日娜难为情，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他选择在此处相见，并非想让她一睹他昔日的卓越与成就，而是冀望她更强烈地感受他对她的一片真心。或者，也可以说，是希望她多多少少能找回从前的自己。那时的她已算现实，但远不比现在。

日娜走近他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跟累了的人苦力蹒跚似的。她表现出一种“我正走向你呢”的毫无疑虑的样子，实际上她应该并不想靠近他。

废话啦！她当然不想了，她来正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嘛。但她毕竟来了，像这种已经在走向他了，却又不情不愿的情况，从未有过。

亦风差点儿笑出声，他从不习惯让人这么勉强，应当说明的是，他请她来，不是要乞求她什么，最基本的骨气他丢不得，倒不知日娜了不了解。

说到底，他请她来，只是请她来而已，她来了，他就只能视这儿与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了。

日娜的衣饰打扮尚非光彩靓丽，黑色的羽绒外套和水蓝色的牛仔裤仅算得上是寻常的款式，他都没见她穿过。她走到跟前时，他看得出她上下处处彰显着昂贵。

“好久没来过了，这儿还是那样！”

听她的语气，很明显她是想扼杀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牌，暗示他，在她眼中，这座校园压根一点力量都不具备。他终于笑出声了，为她不放过一切机会对他的摆脱、舍弃。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噢，想想也挺好笑的，你约我去哪儿不行，居然到这儿，我觉得你好没出息呀。”

日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她看上去很老练，他吃了一惊。他知道只有目标相当明确并且态度十分坚定的人，才会拥有这等的老练。

“你这还是头一次说我没出息呢！”

亦风真正想表达的是，他绝非没有出息的人，并且，任何人说他没出息都不要紧，他不在乎，她不属此类。

“好吧，我收回，向你道歉也成。”

日娜说得含含糊糊。究竟她是说错了，还是仅仅不该说呢？

“没有啦，不过你肯定看扁我了是吗？我不服气！”

“那好，那么说是我不对，但已经发生的事，我不会回头了，你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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