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二八单车
今年秋天的雨属于报复性极强类的,一下半个月,就是因为大家暑期埋怨没雨。而且是变着法的,从蒙蒙细雨,到密密斜织,再到倾泄而下,一会儿缠绵哀怨如泣如诉,一会儿歇斯底里如怒如狂。这时的人们反倒没声音了,好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等着他折腾精疲力竭的时候。就像我,更多空闲就是坐在客厅,听檐雨滴落,看雾气蒙蒙。少了鸟声,没了人声,透过窗户,见梧桐更兼细雨,听细雨打在靠在墙边,无声无息的,老牛一样的二八单车(戏称二八大驴)上,轮毂上的铁锈一天一天长起,往昔的时光一点一点泛起,荡漾在眼前。
那辆二八单车是岳父给的,说他用不上,以后带着他女儿的事就是我了,尽管那时妻子骑着车飞奔在上下班的路上,我距离上班零距离。但那个传承的仪式就这样完成了。于是周末,我们会骑上它,探索周围的地方。先是工厂周围,然后是远距离的河边。骑行在路上,看车来车往,听人声嘈嚷,想往将来把二八换成四轮汽车。说说笑笑,在夕阳下,在公路边,在朝着家的方向,它带着我俩,带着欢笑,带着梦想不知疲倦的奔驰。
后来,欣欣出生了,于是它又载着一家三口开始奔波。大晴天,欣欣坐在前边给爸爸加油,要求快速前进;妻子坐在后边一连声的慢点慢点。它在人群里穿梭,像一条无忧无虑的游鱼,尽力游着,却从不知疲倦。下雨天,一张雨披罩着我和孩子,妻子撑着伞。顶风冒雨,它尽力向前驰行,满足孩子早点到姥姥家的愿望。把它靠在墙边,我再去上班。风风雨雨中,它载着我们一家三口,往复在时间的河流里。无声无息,它随时等候出发。
再后来,离开零距离的单位,来到有一段距离的新单位,早出晚归,天天陪伴我的就是这二八单车。刚开始不适应,心情低落。可每次骑车回家,欣欣冲过来让我抱抱,所有的不快都没了。为了孩子那份快乐,一定要走下去,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孩子一份安定。于是骑着它上班,心里多了一份安稳。不觉得会有什么困难出现。时间长了,学生见到了它,他们有含蓄的,“老师,该换车子了”,有直截了当的“老师,怎么还骑这么老旧的车子”。我不为所动,只告诉他们,穿着西服的乞丐终究是乞丐。可惜他们还没到懂这句话的年纪,于是他们一如既往的笑它,我一如既往兴冲冲地骑它上下班。当然了,底气还有妻子在我选择离开时的一句“你就是讨饭我也养着你”。就这样,我和那辆二八大驴行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没有犹豫彷徨,我知道我的方向,它知道它该做什么。
再后来,我选择离家更远了,骑着它上班不可能了。于是,它呆在屋檐下的时间长了。我早晚坐公交,而早起晚归让我渐渐淡忘了它的模样。只知道岳父接着用它接送孩子,很快它被电动车替换了,就一直呆在屋檐下,等候着不知下刻的命运。
现在我们早实现了原来骑行它时许下的梦想,房子大了,车子有了。可我们总觉得没有过去的那份快乐。我和妻子总会想到那段艰难但朝气的日子,欣欣总会想到二八单车上的大呼小叫场景。
此刻的窗外,梧桐上的雨滴还在敲打着这辆单车,是要唤醒它当年的记忆,还是在安慰一颗不想老去的心?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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