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出身于大家族白公馆,白公馆在当地是望族,流苏是家里的六小姐。
流苏的母是白老太太是父亲的正室,因此流苏属于嫡出的大家闺秀。第一次婚姻,也是由家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了聘的。嫁的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后,才发现姑爷不学好,吸鸦片,姘戏子,养姨太太,天天夜不归宿,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家暴流苏。
流苏生来是要强的性格,她不能忍受男人动手打女人,她想离婚。她带着满身的伤逃回娘家和家人商量。这时候的她把家庭当做最坚实的后盾,她没有想到,哥嫂考虑到的是利益。因为丈夫家是暴发户,有的是钱,所以三哥、四哥都赞成她离婚。他们出面为流苏撑腰,拿到一大笔钱。于是流苏顺利住回了娘家。
这一住就是八年。最开始哥嫂因流苏手里有钱,对她很好,骗流苏把钱拿出来去炒股,结果一点点输光了。
按理说,哥嫂把她的钱花光了,就一辈子养着她也是应该的。可是,事实是流苏现在手里没有钱了,哥嫂开始嫌弃她在家白吃饭。天天给她脸子看。
恰好,徐太太来白家报丧,说流苏的前夫因肺癌去世。得到这个消息的哥嫂希望流苏回去替前夫守寡,让她从家族里领养一个孩子,哪怕是守着祠堂度日,也饿不死。
对此,流苏是不同意的。她说:离过婚了,再回去做他的寡妇,叫人笑掉大牙。再说,我们不能拿法律闹着玩。
流苏无奈之下去找母亲,希望母亲能给替她说话,但是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听从哥嫂的意思,回前夫家去。领个孩子,熬个十几年也就熬出头了。
所谓的熬出头,不过就是把自己熬老了,把孩子带大了,然后流苏也就可以靠着孩子吃饭了。
流苏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这样的母亲,有这样的哥嫂,她还能怎么办呢?
流苏在母亲床前凄凉地跪着,指望母亲给她做主。听见四嫂跟宝络说:可不能轻易离婚。不然回娘家拖累娘家,做人不能没有廉耻。流苏听了这话,绣花针扎了手也不觉得疼了。她小声对自己说:这屋子住不得了。
流苏和做梦一般,恍惚想起十几岁时和家人去戏院看戏出来后迷了路,一个站在大街上,隔着车窗无数的陌生人,挤破头也挤不进去。这时听见身后有人进来,她以为是母亲。但是也知道自己祈求的母亲和真正的母亲是两个人。
母亲作为家庭中的弱势群体,也只能靠儿子们养着。对于这个离婚后居住在家里的女儿,她也没有庇护的办法和理由。更何况她从心里也认为,女儿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呢。
来的不是母亲,却原来是徐太太。徐太太悄悄说道:你哥哥把你的前钱花光了,就养活你一辈子也是应该的。流苏听了此这话公道话泪如雨下。徐太太劝慰了她:年纪轻轻的,不怕没有活路。
流苏说:要是有活路,我早走了。我又没念过两年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能做什么事。徐太太笑了:找事那都是假的,找个人才是真的。
在那个时代,流苏做不了女打字员,也做不了女保洁员,即使她能做,也不能做,因为那样会玷污了自己的家世和大家闺秀的出身。要做,她也只能做一个女结婚员。
送走徐太太之后,流苏一下子感到了时间的流逝。转眼间,七八年就过去了。白公馆仿佛一个千年的洞府,这里过了一天,世上已经过了一千年。可是,这里过了一千年,也跟一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都无聊和空虚。
你年轻吗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稀罕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的辉煌 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想到这些的流苏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屋子,扑到镜子跟前。还好还好,她还不老。她那一类娇小的身躯是最不显老的一种,永远是纤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脸从前是白的像瓷,现在有瓷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下颌起初是圆的,近年来渐渐的尖了,越显得那小小的脸,脸庞原是相当的窄,可是眉心很宽,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清水眼。
四爷在阳台上又拉起胡琴来了,伴着那抑扬顿挫的调子,流苏不由对着镜子飞了个眼风。她向左走了一步,又向右走了一步。她笑了,阴沉沉不怀好意的一笑。
流苏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否则她在第一次婚姻中,也就不会有勇气离婚。如今面对生活的压迫,面对哥嫂的轻视,她准备上场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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