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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颖见面的第二天,兔子正在仓库里忙,新来的出纳小朱跑来对兔子说,“你的电话。”当时电话是稀罕之物,每个社直单位只有一门,供销社电话放在会议室里。
兔子放下手中箱子,关上仓库门,来到没有人的会议室,拿起电话“喂”的一声,电话里传来颖熟悉的声音,“你帮我买一斤白糖送过来,好吗?”
颖平时极少给兔子打电话,虽说当时职工买白糖要单位证明,(农民要大队一级证明,)但颖自己到门市部买糖绝对没有问题。兔子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细想颖买糖的用意,马上一口回绝,生硬的说,“你自己去找大宋买吧。”颖怀疑听错了,“你说什么?”兔子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颖挂了电话。
这年春节,颖和兔子都没有回沪,在单位过年。腊月的一天,铜陵下放干部老张来找兔子,说已经同颖讲好了,你们俩初一到我家来吃中饭,到时你去叫颖一起过来,一定要来啊。兔子知道老张的好心,推脱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老张家离公社有十几里地。
转眼年三十到了,过年气氛正浓,鞭炮声此起彼落,一好友跑来,执意邀请兔子到他家去吃年夜饭,他家在山上。兔子想明天中午要和颖到老张家去的,不肯答应。那人缠住不放,说明天一早你就下山,不留你吃中饭,怎么样。兔子想,好吧,最多明天起早下山,再到公社叫上颖,到老张家的中饭吃迟一点,于是跟那人上了山。
兔子没有在他人家里过年的经验,满座宾客免不了盛情难却,喝多了几杯,不胜酒力,主人安排洗漱,进房躺下便睡着。初一早上安静无比,待自己醒来已是中午,兔子暗叫不好,匆匆吃了几口,告别主人急急忙忙往山下赶。
兔子站在山脚下的小路上,左右为难,左边方向是公社,八里地。右边方向是老张家,也是八里地。兔子想如果先到公社,叫上颖,再到老张家,就变成吃晚饭了。又没有电话可打,说不定颖已经等不及,离开公社先行到老张家去了。兔子犹豫再三,竟不愿多走路,选择了向右走,心想在老张家能与颖碰头。
走到老张家里,已是下午三点多。老张夫妻俩正在收拾碗筷,见兔子一个人进门,忙问颖人呢?兔子说了事情经过,老张看着兔子愚笨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到老张家吃饭,可以认为是阴差阳错,但颖生病的事考验了兔子。一天,公社的有线广播变了个陌生的声音,播音员换了人,兔子在门市部听说颖生病住院了,是在三线厂附近的上海八五医院。要去医院,一是骑自行车,二是搭班车再走几里路。兔子犹豫不决,心里疙瘩没有解开,认为如果去看望颖的话,更会被别人认为纸条是自己写的,所以还是没去。
其实兔子此时心里还没有拐过弯来,纸条事件发生到现在,除了下放干部老孙外,竟没有第二个人同兔子提起过,到底众人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知道这件事情并认为是兔子干的,所以不提。要是有个人来和兔子一起骂骂那个无耻的小人,兔子心态会好许多。
但兔子隐约觉得大家是知道这件事的,一天,在医院后面血防站医生的宿舍前,兔子和几个医生正在聊天,一个医生的妻子忽然说:“老古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的追女的很正常,女的怎么能……”话没说完,被那个医生打断了,马上岔开了话题。
医生妻子说那话时虽然没有看着兔子,但兔子感觉到她知道这件事情,这几个医生也都知道,并有结论。医生妻子是同情自己,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兔子心里很感激,但回去后仔细一想,不对啊,医生妻子话里透出的信息是追求爱情很正常,那医生他们认为写下流纸条的是谁啊,呜呼。
这天,在旅社门口的公路上,兔子被一个女同事叫住,她说,颖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吗?我们一起去看望颖好吗?兔子心想,要去看望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怎么会和你一起去呢?你嘴巴本来就快,传出去又会被大家认为是我在追颖,写纸条的嫌疑就更大了。所以兔子回答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女同事听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吞下去了。
女同事后来自己去了医院,也把兔子的话告诉了颖。没多久,颖出院了。
从此,兔子和颖二人就是在路上迎面碰到,也如同陌生人一样低头走过不说话。
几年后兔子才知道,这个女同事叫兔子一起去看望颖,是颖的主意,但女同事没有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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