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04

夜明珠

１，初到人间

　　我是小娇龙，总想出去玩，特别是到堂哥表姐他们私下告诉我的‘人间’。爸妈不许，说我年纪小，那里坏人多，要看‘人’，咱家动物园里有的是。可我不爱看关在笼子里的，我要看的是‘人间’。我终于偷跑出去，刚刚游到浅滩，就有许多虾米来戏弄我，一只大龙虾说：你是个丑八怪，连角都没有，没有麟，也没有我们的长须。其他的虾都笑话，一起叫丑八怪。我吓得逃回家去，偷偷地哭了。

　　过了一年，我长大了些，头上开始长出犄角，但怕那些恶虾，不敢到海边。同我最好的表姐卢卢，她先嫁了一个坏人，是泾河龙王的儿子，经常打她，不给饭吃，还叫她去牧羊。赤须龙爷爷一生气把它吃了，然后把卢卢嫁给一个书生叫柳毅，现在非常幸福。她偷偷告诉我，海底有条小路，可以通‘西湖’，那是个美丽的地方，只要把身体缩到蚯蚓那么大，就可以钻出去，玩过了再钻回来。我不知蚯蚓是什么，就说大家都说我很苗条了，蚯蚓是不是像我们吃饭的筷子那么大，七八丈长，四五尺粗？卢卢哈哈大笑，给我比划了一下，原来比我小哥哥的胡须还细。于是我开始减肥，饿得难受，一个月减了二百多公斤，又练习软功，终于可以缩得同蚯蚓差不多大了，就从海底的小路，偷偷跑到了西湖。

　　我刚一上岸，一个胖小子说：‘我是许仙。’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理他。一个瘦小子又过来说：‘我是许仙。’不胖不瘦的，高的矮的都这样说，把我笑死了，原来‘人’都叫许仙，那怎么区别呀，不象我们龙，我叫娇娇，表姐叫卢卢，清清楚楚。我看见一个小哥哥在钓鱼，他不理我，我偏要理他，对他说：‘你是叫许仙吗？’他惊讶地看了我说：‘我叫醒醒，为什么叫许仙，难道你是白娘娘吗？呀！你长得真好看。’我自从被恶虾叫丑八怪以后，第一次听说我好看，我马上觉得这个小哥哥是个好人，而且他小眼睛、大嘴巴、塌鼻子、招风耳朵，哇，好酷！

　　我问他：‘醒醒哥，白娘娘是谁？为什么别的人都叫许仙？’他笑了，嘴巴从一个耳朵咧开到另一个耳朵，酷毙了！他给我讲了白娘娘的故事，真好听。但也有点害怕：‘法海和尚会把我也压倒雷峰塔下吗？’他说：‘不会，后来大家都同情白娘娘，反对法海，他很没面子，就躲在螃蟹壳里，你每次吃螃蟹的时候，剥开壳，里面一个像和尚的骨头，我们叫蟹和尚，那就是他了。’我倒是吃过很多螃蟹，但从不剥壳，糟了，许多法海在我肚子里，难怪常常肚疼。

　　醒醒说：‘一条鱼也没钓着，我请你吃小笼包吧，我们杭州小笼包全国有名。’他带我到一个店，有人端上一个叫‘蒸笼’的东西，十个小包子在里面躺着。原来说好一人五个，醒醒看我很爱吃，就让我多吃了一个。又要来两碗宁波元宵，他也拨给我两个。完了他说：‘本来还要请你喝汽水，可没钱了。’他把四个口袋都翻出来给我看。我说：‘钱是什么？’我也把我的四个口袋翻出來给他看。

　　这下可糟了，我的口袋里装着四个小淘气：风、雨、雷、电。马上店里下起大雨，尽管外面有太阳，雷儿出来怪叫，把炉灶也掀翻了，电儿一闪一闪，吓得人乱跑乱叫，风儿拖住醒醒的耳朵，刮到不知哪儿去了，他大概嫉妒，给醒醒颜色看。这时有人大喊：‘恐怖活动……快抓恐怖分子！’我知道是冲我来的，吓得跳进西湖，变只小蚯蚓逃回家了。

　　虽然吓坏了，可人间真的好玩，我下回还要去，要去找醒醒哥，送给他海底的石子儿。

２，生日party

　　我466岁了，就是你们人的 15 岁，成了大姑娘，爸妈为我举行一个盛大的 Party。王母娘娘派嫦娥阿姨来参加，她可真美，都说是天上人间第一。好多人追求她，不十总统、傻大木、汤米·柯乐死、辛道暗、、F6……，她只给了英国的卜拉尔一点点青眼，说人帅，英语说得溜，连她都听不懂。她给我带来一个月宫桂花盆景，又美又香，还有一对雪白的小玉兔，活泼可爱极了。

　　还来了好多神仙，有的应邀，也有不速之客，请客名单上人很多，差不多都来了。请不请孙悟空，有点犹豫，怕他闹事，爸妈好像有点怕他。爸爸说，他名气大，来了可以增光，他已成佛，气性应该好些，再说还欠着我们定海神针金箍棒钱呢，总不好意思无礼吧？定海神针，一万多斤，白拿没付钱，就算当废铁卖了，足可开家大百货商店。那个八猪太好色，咱娇娇像一朵花蕾，不能让他看见。客人有太白金星，赤脚大仙，上八洞神仙，何仙姑等等。我爸是东海龙王，其他龙王都是他弟弟妹妹，自然全家都来，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真是热闹极了。

　　我自然把醒醒请来了。其实，他已经来过几次了，闹了好多笑话。先让他学变蚯蚓，好从西湖底下的小道到海底，可他太馋，偷偷吃东西，减不了肥。他让我用力搓他，都快成面条了，可一松手还是个小胖子，没办法。后来才知道，钱塘江通海，于是我就到钱塘江来接他，带到我们家里。

　　他不会用刀叉餐巾，活像个乡巴佬，我慢慢教他。他不敢吃生猛海鲜，那是装在水晶盆子里的大海螃蟹、大海虾、小鲨鱼、海蛇，都是活的。我们是用叉子，叉到盘中，用餐刀切成两三段，还在扭动，沾点芥末，连皮带壳吃下去。醒醒不会用刀叉，就用手去抓，被螃蟹夹一下、被海蛇咬了一口，就再不敢吃了，只吃点海白菜、海菊花、海带海蜇。我怕他蛋白质不够，就切好虾蟹，叉着送到他嘴里，他又嚼不动壳，只吃肉，我只好给他剥开，他不懂壳里有很多钙质。

　　第一次来时，他怕吃不惯海里的东东，就偷偷带了些书州豆腐干、有锡油面筋、易州干丝等等。我那些表弟妹们都是小馋虫，闻到味道，就翻他口袋，一抢而光。最后评论，那个叫‘烤白薯’的最好吃，叫他下次多带。只有最小的表弟小黑，抢到一块上梅臭豆腐，吃了上吐下泻，肚疼了好几天。

　　生日party的最高潮，是我穿着白色的晚礼服，由表姐卢卢、剑雏，表妹雪儿、晶晶陪伴着，在音乐声中，慢慢走了出来。全场站起来，热烈鼓掌，几个小男生吹起口哨。我看见醒醒像傻瓜一样盯着我看，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大嘴巴张开得其大无比，可笑极了。我这时的感觉真好，知道那么多人爱我，知道我是今晚最美丽的。大家唱起：祝你生日快乐，我向四周的亲戚朋友优美地行屈膝礼。卢卢教过我，那时我总想笑，今晚我却觉得特别自然，卢卢在我耳边说，你真可爱，你真美！我真的感到无比的快乐。

　　进入庄严的一刻，其他声音都静下来，只有细细的音乐声。爸爸和妈妈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我走过去跪在他们面前。妈妈拿出一串24颗夜明珠，挂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地说：‘娇娇，你成了大姑娘了，祝贺你。’她流下眼泪，我也流泪，紧紧抱着妈妈，我多么爱她，多么爱她啊！她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关怀，给了我最深挚的爱。爸爸把一顶珍珠女儿冠戴在我的头上，说：‘小娇娇，你长成了一个真正的龙女姑娘，祝贺你。’我拥抱了爸爸，他给了我存在的载体，我美丽无瑕的身体，谢谢你，亲爱的爸爸。我站了起来，赤须龙爷爷拥抱我说：‘小淘气，还是要同爷爷玩啊！’当然的了，我怎么能离得开我亲爱的爷爷。

　　我转身面对大家，大家热烈地鼓掌欢呼：‘小娇娇，小娇娇……。’灯光都灭了，只有我颈上的夜明珠，发射柔和的光辉，映着我的精巧的珍珠冠，我感到心理和身理都在变化，我的顽皮念头少了，女儿的自我多了，……，真的，我长成了真正的大姑娘，多幸福啊！

3，龙须明珠

醒醒该考大学了，可他太喜欢打瞌睡，对我说：‘一拿起书就想睡觉。’我笑了：‘难怪你叫醒醒呢，你的爸妈希望你别打磕睡啊。’他说：‘考大学是个大难关，读不进书可不行，只有你在我旁边，我才一点也不困，能够看书。’我说：‘那我就常来陪着你吧’。后来我才发现，他这是找借口，就是想同我在一起。他长大了，长高了，嘴巴越长越小，眼睛越长越大，鼻子越长越高，心眼越长越坏，想要我陪着就直说呗，偏要绕弯子。

　　我的表弟表妹都很喜欢他，也可能是喜欢他带来的烤白薯，搜集了一些小石头子儿让我带给他，陆地上它们叫宝石、珍珠、钻石等。醒醒说很贵重，只送给爸妈亲戚和好朋友，绝不会卖的。我告诉他不许送给女孩子，我怕她们会喜欢他。他越来越紧张，看样子平常不是个好学生。也该怪我，找他玩的时间太多了，他就常常不做作业。现在吃力了，我有时帮他擦擦汗，买点苹果削好给他吃，有时买雪糕。

　　他在市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我也陪着。本来15岁的姑娘是不让进的，因为我个儿高，他们以为我是个大人，就放进去了。醒醒学习，我就翻图画，因为我认识的字不多，还都是醒醒教的。一天，我看到一本图画书说，如果把龙须烧成灰，给小孩吃了，就变聪明，如果是老龙王的胡须，吃了可能中状元。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一直想帮醒醒一把，可他的代数方程几何图形我又不懂，这下好了，我要帮他中状元。

我去找赤须龙爷爷，说要拔他三根胡子。他说：‘好啊，我的乖孙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要陪我去钓小金鱼。’我把这三根红胡子烧成灰泡在水里给醒醒喝了，问他觉得聪明些没有？他莫名其妙，我解释后他哈哈大笑，我都快要生气了。后来他说确实聪明些了，我问他还要不要，他说不要了，赤须龙爷爷胡子太少了就不威风了。我太聰明，老去圖書館就学会了上網，有个搜猫网上说，带上夜明珠的考生，出好成绩，我就把我的夜明珠项链给醒醒戴上，他说：‘男孩戴项链被人笑话。’我说：‘给你织个毛线围脖挡住。’他说：‘那怎么行，高考是热天，戴上毛线围脖会中暑。’我总有办法，用很薄的红绸做个红领巾，给他戴上算少先队五道杠辅导员。

经过我的努力，醒醒真的中了状元，西江省高考理科第一名！我真为他高兴，他进了海洋大学，变大学生了。他拉着我的手说：‘娇娇，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学好海洋，以后和你住在一起，好好研究东海，学问可大了，为国家和你们家努力。’我又高兴又不好意思，脸大约也红了，就对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