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没有自己的栖息之所。流浪的破船四处漏水,它将堕入死亡之海。”
“那你怎么办?”
“只有你能拯救我,在你的深海里,有一片会呼吸的珊瑚,那是我们同气连枝的起源地。那是我最后,也是唯一能去到的地方。”
“为什么你的船会堕入死亡之海?”
“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贪婪,因为我的无知。我太流连于探索别人的梦境了。还像一个小偷溜进别人的禁地。禁地里的秘密让我不能自拔。于是长期离开我的身体。他就是那艏破船,我带你出入的那艏破船。我每离开它一天,它就经历着沧海桑田。现在它腐烂不堪。”
“可你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呀?”
“不,那只是一具死亡的躯壳。我再也靠近不了他。”
晨曦微光,我从漫长的黑夜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哥哥的身体。他依旧平静的躺在床上。呼吸也平稳,心跳和脉搏也那样铿锵有力。由于姨妈尽心护理,脸上还焕着红晕,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可是那个梦,却久久让我不能平静。
“今天我们带小杰去医院复查一下吧。”
“可还不到三个月啊,小杰好着呢,我看他都快要醒了”姨妈絮叨着。
“去检查一下吧,做个全面检查,让医生评估一下,看是不是如您所说快要醒了。”我态度坚决的说。
“好吧好吧,吃了早饭就去。我这就起来。你这孩子咋今天起这么早呢?”姨妈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絮叨着。
等到了医院,我预约了全面检查。结果要下午才能出。如往日一样,在病房要了个床位。姨妈看着哥哥,我去打饭。
等回来的时候听到姨妈大声的跟医生争执着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姨妈的声音慢慢弱下来,还夹带着哭腔。
我预感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医生诊断为脑死亡。脑神经衰竭所致。尽管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但是以如今的医学是无法治疗的。脑死亡,永远也无法醒来。而且脑死亡直接可以下死亡通知书。
我给爸爸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赶回来。
姨妈呜咽着,对着哥哥的身体,不停的絮叨着。
我拿着两张纸,一张死亡通知单,一张器官捐献承诺书。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想起小时候哥哥为我打架的场景。我们相互搀扶,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奶奶拿着碘伏给我们处理伤口,我抽泣着,哥哥却满脸得意。
直到后半夜,爸爸才赶来医院。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拿着器官捐献承诺书,说,这个随你的心愿吧。
“那就同意吧。”
“好”爸爸答应一声,转头又走进医生办公室。
等捐献手术做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去殡仪馆。那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捧着哥哥骨灰盒的那一刻爸爸突然痛哭流涕起来。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失控过,后妈在一旁抱着弟弟,见爸爸如此,也哭了起来。
等哥哥的骨灰下葬到公墓里。晚上姨妈就说要去成都。她说她原来那个盲人按摩馆老板一直打电话让她回去。如今哥哥去了,我也将去上大学了。正好她就过去。
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屋子里。可我没有害怕,我想起哥哥说他会永远保护我。他说他就在我的深海里,那里有一片会呼吸的珊瑚,那是我们同气连枝的起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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