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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压过的岁月

车轮压过的岁月

作者: 蓝色蓝色 | 来源:发表于2019-10-03 10:40 被阅读0次
车轮压过的岁月

文|蓝色的白羊

图|源于网络

【1】

第一次坐上宝马车,是去嫂子家接亲的时候。不得不说,坐着确实舒服。

嫂子是独生女,为表诚意,叔叔家的这场婚礼办得格外隆重,出嫁那天,嫂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而婚纱,更是衬托出她的美。

坐在车上,我又想起了许菁,时隔八年,对她的音容笑貌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但时常会想起,想她的一切,想我们一起生活过的点滴,想她的万种风情……此时,她是不是也坐在宝马车上呢?

接亲的车队开得并不是很快,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倒退,我的思绪也被拉得也不断倒退。

我们的故事开始的时候叫作“那一年”,那年,那一年。

【2】

那年的校招提前了三个月。这么多年来,规矩一直都没变,就是好的公司不会以“压轴”时间来招聘,一开始,便是“重头戏”,而那些后来招聘的公司,往往是来“捡漏”的。

汽车专业在我们院校永远是热门专业,我和许菁在同个系,不同专业,这是认识她之后才知道的。

校招的地点选在我们学校办公楼里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大概三米长的桌子,应聘时,桌子的这头坐着投递简历的人,桌子的那头坐着五六个面试官,他们是来自不同汽车4s店的人力资源管理。

面试时,通常会有两三个人轮流问你问题,不过别担心,没有提问的人有时不代表他对你没兴趣,只是,他会根据你和其他面试官的对话,来判断你对他们公司是否有价值,是不是他们需要的人。

他们眼神犀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老成的气息,他们提问得很有技巧,即能在谈话中套出你的功底,能从你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回答中甄别出真实的成分。也能点到为止地避免你因为回答不上问题而导致的尴尬。

我们的名字早已被打成表格交到助理手上,只等喊到名字的人才进去面试。

我想你一定看过这样的剧情:女主角抱着一摞书步履匆匆地走着,等到拐角处与男主角撞了满怀,而后书散落了一地,然后纷纷道歉,弯腰去捡,差不多同时抬头,眼里流露出惊诧的神情,于是,就来电了。

很俗套的剧情对吗?可那天就是这样,只不过剧情被稍作修改,套在了我们身上。

我们都知道这次面试的机会不多,大家都认真对待,毕竟,关系到就业。 我满不在乎地两指夹着简历轻轻晃着,试图通过这漫不经心的举动来掩饰内心的一丝紧张。

可晃着晃着,简历掉了,飘到五六步外许菁的脚下,越过简历看她的脚,很白,尽管只露出了一些,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时下惊蛰前后,储藏一冬的寒气还未尽褪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凉意。那天很多去应聘的女生穿了职业装,上身长衫,下身短裙,长衫束进短裙里,撑出大小不一的一片胸,短裙还未遮到膝盖,是那种禁不起大动作的“一步裙”,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女生们的各种肉丝和黑丝看得我们心旌摇曳,各种香水味闻得我们心神荡漾,但却被各种杂乱无章的高跟鞋踩出的“嗒嗒”声扰得心神不宁,仿佛这就是严肃的职场气息。

许菁穿得休闲,却不轻挑浮夸,一切显得恰到好处,给人以温润的美感。

她是女生群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因为少数的“正常”,所以,在多数人里就显得不太正常了,我还担心她因为穿的不够专业而被这场“海选”给刷下来。

那天,她穿一件米黄色的棉制拋袖衬衫,一条浅色薄款的八分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阿迪的小白鞋,出落得亭亭玉立,散发着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青春气息。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的脸低了下来。没错,她发现落在她脚边的简历了,于是俯身捡起,撇了一眼,刚抬头要找它的主人,我便走到了她跟前。

“你好美女,这简历是我的”

她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我这俗套的称呼还挺满意,抿嘴笑着,又检票员一般地看看简历,而后把额前的几缕细发撩到耳后,动作有些妩媚,我见她的眼神在简历上的一个地方停留了一下,俏皮地挑了下眉毛,有些惊讶地说

“你也应聘宝马啊”

她的普通话很好听,身在南方的我很少能听到这么清脆的普通话。直到现在,我一直觉得她单独喊出那个“啊”字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我说“是啊,你也是吗?”

她说“对呀”

说完,把简历还给了我。就在我以为要就此结束,仅仅是擦肩而过的交流时,她突然没脑地问了一个搞笑的问题

“你读汽车专业的?”

我愣了一下,在心里呐喊 “拜托啊美女,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汽车系的啊”。

所以,我就猜,她一定是因为想继续聊天却找不到话题,而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作为“开场”,或者,是因为不想聊天,而故意问了这么个问题来提醒我“我们无话可说”,以便收场。

我嘿嘿笑着说“学汽修的”。 接下来,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神仙附体似的向她要了微信,问出这话时,我自己都呆了,一时间进退两难,一度尴尬得要死。

我刚要想找个理由来为我这冒昧唐突的发问开脱时,她居然答应了,我喜出望外,但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那会让她以为是蓄谋已久。

她给我台阶下的理由是,兴许往后就是同事了,算是提前认识一下。可我的内心并不满足仅仅是“同事”的这层关系,希望能更进一步地深入交流。

微信提示音响起,我故作镇定地点了“同意”,她的头像是一只熊猫,憨憨的,倒是有那么一丁点符合她的气质。再看她的昵称,是一串英文字母和数字的组合,我正问她叫什么名字,准备更改备注时,休息室的门却恰逢其时地开了,助理高喊着表格上的名字

“许菁!”

过了一会儿没人应,又喊了一遍“许菁!”

这时,我面前的她终于回过神来,回应着

“这里,来了,来了!”

然后又转过头笑着对我说“记住咯”。我迅速回答说记住了,可心里又犯了难,南方人啊南方人,为何说话时舌头捋得那么直,都不带卷的。许菁?哪个菁?是这个经,还是这个晶?

望着她的背影,在她反手关门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她。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3】

后来,我“落榜”了,她“高中”了。

我死抠两年来任何自认为可示人的“成就”,面试时我一脸诚恳,对努力进入“宝马”公司表现得极为热情,说话时,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对宝马的向往(可能是学生时代的惯有思维作祟,认为在距离上,离喜欢的人近一些便可近水楼台先得月,时间久了,便会日久生情,我承认现在我有一半的意向是奔着许菁去的)

可是仍然无法说服那个带眼镜的宝马面试官。后来我安慰自己,可能面试官见我一看宝马就眼睛发亮,可见我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既然是土鳖,可能连这车都没摸过,又怎能让你碰呢?

许菁倒是顺利进入了,她的样貌不算出众,但笑起来特别有亲和力,还有,她的普通话很好听。

最后,我去了大众,她进了宝马,但好歹都是德系的“亲家”。后来才惊喜的发现,我和她的公司竟在同一个“汽车城”里,相距不过八百米。

那几天有些失落,好像一起邀好考同一所大学的情侣因为自己的失败没能如愿而悲痛惋惜。

于是,她就安慰我了。

【4】

再见面时,我们已经熟络了许多,也许是即将步入社会,对于未知的世界有些不知所措,我们竟在这将要散场的青春中相互牵手,以期相互抱团取暖,来对抗社会的残酷。

实习的去向已尘埃落定,这时候还有三个多月的留校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和许菁成了别人眼中的正常情侣,成双入对的出现在校园中,通常,是她挽着我,很少是我牵着她。

路人见怪不怪,对我这活了二十几年终于脱单的“成就”充耳不闻,而这么多年来的单身生活,早已让我对这种人前的亲昵举动有些无所适从,有些畏畏缩缩,我仿佛听见他们内心在说:搂吧,抱吧,亲吧,翻滚吧,看你走出学校的那扇门还能走多远,他们眼里有光,贼溜溜的,邪恶的脸露出邪魅的笑,饶有兴致的等待他们预计的最终剧情。

于是,我怕了,将许菁搂得更紧,吻得更深情。

这段时光走得像沙漏一般,越到锥部流得越快,三个多月一晃眼就走光了,我们领着皮质的红本毕业证书走出了校园,进到了社会。

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搬到了一起,在属于成年人的自由世界里,在柔情蜜语中,突破了彼此的最后一道生理防线,我们赤诚相对,心里默默许定终生。

【5】

第一次见许菁穿上了职业装,我从没见过她穿过短裙,尽管,我明明已经看过她穿只遮到腿根的内裤,她往腿上撸丝袜的动作缓慢而轻柔,生怕在这丝袜上勾出一道划痕来。

许是太过于在意,害怕失去,当她踏上高跟鞋的那一刻,我出现了一种错觉,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女皇,而我,却是肮脏龌龊的流民。

莫名地,耳朵里飘来了一种声音“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我开始隐隐的有些担忧,这样的美好不够真实,她迎向我,笑靥如花,我背过她,却一筹莫展。

好在平淡的生活有种力量,它冲淡了我最初的担忧。当最初的激情逐渐褪去,单调的生活才是它本来的面目,偶尔的激情则变成了生活的点缀。

工作中,我慢慢上手,许菁也渐渐上道。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在路上看见“大众”车就想查它的毛病,这时候,许菁总会说 “瞧你这傻样”。

“瞧你这傻样”是她的口头禅,说这话的时候,有时是温柔的白眼,有时候会轻轻拍一下我的后脑勺,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甜蜜。

【6】

那是燥热的一天,许菁得了急性肠胃炎,在公司呕吐腹泻。

对于一贯注重形象的她来说,这种有损形象的“灾难”令她花容失色,她无法从容地卸下“偶像包袱”,将自己的不堪示与众人,她躲在厕所里吐了好多次了,但都没和我说,只和她公司的领导告假。

巧的是,她经理的一个朋友刚做完保养正好要出去,而这位车主是被许菁的师傅和她一起服务的。有了经理朋友这层关系,顺路拉她出去也不在话下。

我们同在一个汽车城,“城中”通往主干道的路有很多条,可那宝马车却不偏不倚地走我公司面前的那一条。

那天,一辆因事故被拆去前杠的居家白色“高尔夫”横跨在店里维修车间的大门口。 没了前杠的遮挡,车子的前脸露出各种油管线路,好似脸上暴出的青经,面目狰狞可怖,车身泥斑点点,一副寒酸,却又垂死挣扎的样子。

宝马趾高气扬地喷着两个大鼻孔,慢悠悠地从公司门前开过,高档烤漆闪闪发光,晃得人神情恍惚,理赔专员捧着个文件夹,对这“没脸面”的“大众”指指点点,仿佛在说,“你这没用的东西”。

只不过,那天我在工位上干活,对于这场“邂逅”毫不知情。是许菁和我说的,她说本想下车和我打个招呼的,我口是心非的说治病要紧,可一想到她衣着整洁的从宝马车上下来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无地自容。

你们可能会骂我,说为这点可笑的尊严而对自己女友不闻不问。是啊,刚出社会的人难免心气儿高。心底里默默地道歉:对不起呀,对不起,进了“大众”,难道真的只能成为大众吗?

在医院,许菁挂瓶了一下午,终于恢复如初,只是脸上挂着些许因为脱力而憔悴的脸。

再看到她的笑时,我越发在心里生出愧疚,不能在她难受时陪在她身边,我真是没用。

你们都知道,学汽修的需要熬,这也就意味着,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能与那些正牌老资历的维修技师瓜分那点可怜的绩效奖金,熬就熬呗,哪个干这一行的当初不是抱着学技术回家开店的梦想呢?

师傅们见我勤快,通常在月底领到工资时会分我三五百,多的时候会有七八百,我打听过,那时候,能分到师傅们的三五百,已经算很多了,我至今在心里都对他们感恩戴德。

虽然刚出来社会并没有“前辈们”形容的那么这么夸张的穷困潦倒,可对于这点钱,它的意义是对我所付出的肯定。

而每到这时候,我就会开心地带许菁去吃一次西餐,然后再去看一场电影,你看,这就是平民式的幸福,简单着,却又满足着。

和什么样的人交往不一定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思想和思维都会潜移默化的受着影响。

许菁长时间和那些高端客户打交道,自然而然的,言谈举止也受到了影响。 不知什么时候起,再吃西餐时,她会和我讲食材的好坏,讲烹饪的手艺,讲刀工的纵横肌理,甚至这些食材的起源,名字的由来。。。听得我像土炮进城一般,真是大开眼界。

再去看电影,他和我说导演的成就,演员的职业生涯,讲制片人的情史,那些拗口的英文德文和日文,被音译成顺口的中文后,再经她一口悦耳的普通话说出时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

看电影时,我被那粗俗的笑话逗的肆无忌惮的大笑,她却被温暖的细节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为那穷凶极恶犯罪分子的凄凉下场拍手称快,她却为那生不逢时,大时代背景下创造的不幸产物而悲痛惋惜。

我一面为她的才华所折服,一面又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忧,此时,生活的裂痕其实已经不经意地展露出来 显然,我们的思想已经不在同个层面上,她从高处往下看,我从低处往上仰。

我们没有为此番的不同见解而争吵,只是,她眼里没有“英雄所见略同”的兴奋。

我们经常在饭后到江边散步,由于接近入海口,潮涨潮落显得尤为明显,许菁也会倚着大理石栏杆呆呆看着来来往往夜行的游轮,花花绿绿的景观灯印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情,咸湿的风荡过她额前的发梢,她眯起了眼。

这是她少有的,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里的恍惚。至少,在我面前并不多见。

车轮压过的岁月

【7】

两年多来,我们的生活较之刚毕业那会儿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师傅们再没给我那几百块钱的“劳务费”了,因为我也能抽取几个点数的奖金。

许菁他们公司偶尔也会有聚会。

有次,回来晚了,我担心她,于是给她打电话,可电话里很安静,与我想象中聚会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于是,我就警觉起来了。

她说话略带鼻音,还不时吸两下鼻子,我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她说,“喝了酒,难受”。

我心疼了起来,可一边心疼,一边又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我知道,她是那种对非原则外的事情不善言辞,应该说是不善拒绝的人。

她叫我别担心,马上就回来。 我说我去接你,她说有人送,不用了。

接着电话传来一阵忙音,挂的那么猝不及防,我脑子一下就乱了,我怎能不担心呢?

我本想着去接她,可一想到我那辆二手破电瓶车,心里顿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茫茫人海里,我该怎么去找呢?

于是,匆忙下楼去路边等她,边等边抽烟,连抽烟都那么心不在焉。 过了五分钟,我又给她打电话,她说“乖啊,快到了”说得那样温柔,好像为我那份担心而心有不安,于是,我就真的乖乖等了。

在不确定对方何时现身时,等人确实是一件难熬的事情,更何况她喝了酒,不那么清醒,她会被欺负吗?

二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六缸“途锐”缓缓在我眼前停下,许菁一身酒气的坐在副座上,头发有些凌乱,手握方向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夹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有些面熟,可一下时也想不起来,他朝我点头后对许菁说“回去好好休息”,话里有种父亲对女儿不可置否的威严。

许菁朝那男人挥了挥手,显然是难受的不想说话,只用这通用的手势客气地回应。 考虑到这个中年男人可能是许菁的上司,我便有礼貌的朝他也点了一下头。那个男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表情,而后一脚油门轰下,扬长而去。

“发动机有积碳”我内心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楞了一下,我真想煽自己两耳光,这时候还能有心思判断他的车况,也真佩服自己能在那时候能冷静分析许菁和上司人际的厉害关系是否会因为我没礼貌回应那个男人而在公司中受到领导的刁难。

显然,我是小人心志,他应该是文质彬彬气度非凡不记新仇旧恨的成功人士,这是那辆高大的六缸“途锐”给我的印象。

我架着许菁一路往回走,期间她又吐了一次,弯腰呕吐时吐得额前青经突起,吐的眼泪直流,缓了一会儿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事而对我说“对不起”,这也不重要了。

突然,我脑袋闪过一道光,想起了刚才那个男人——是当时的宝马面试官。

回宿舍后,我给许菁泡了杯蜂蜜水,她喝完后和衣而睡,可能真的很醉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凑近她,她鼻息平静,呼吸均匀,睡得那么安详,我给她盖了被子。

那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抽烟抽到干呕,我关掉灯,站在窗前,窗外东升的明月已快到中天,斜斜地照进房间里,划过手中的打火机,小钢轮摩擦着火石蹦出一簇火花,在黑暗中尤其耀眼。

我又点了一支烟,月光透过氤氲青烟,缭绕在眼前,我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熟睡的许菁,却被这烟雾隔在眼前,越看越模糊,只是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形。

【8】

从那以后,许菁再没喝酒,即使再有聚餐也是各种理由在餐桌上滴酒不沾。

虽然没有发誓,但做得坚决,好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悔不当初,立志永不再犯。

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对于拒酒有天然的优势。

身为汽车服务顾问的她需要回访,但大多是电话回访,上班期间打电话顾客未必有时间接听。

偶尔晚上的时候,许菁会在厨房里拉上落地门,在里面打电话,通话内容我不得而知,只是透过玻璃门看她笑的灿烂,左手拖着电话右手各种手势,仿佛顾客就在她面前一般,她敬业,专注。

男人也有矫情的时候,当她打完一通电话走出来后,我醋意满满地泛着酸言酸语开玩笑说 “和谁聊的火热啊”

这时,她看透我心思一般,过来捧着我的脸笑眯眯地说“乖蛤!姐姐讲故事给你听”。

她的温柔总是让人无法抗拒,于是我就真的乖乖听她说事了。

我们会在睡前聊在各自公司里的事情,我天天扎堆维修车间自然没什么可说,倒是许菁的见闻比我有趣多了,讲理财,讲股票,讲客户,讲富少爷,讲阔太太……所有她的所见所闻都与我分享,有时候她会将故事的内容稍作“加工”,调皮地“篡改史实”,有时候也会参杂她个人的主观情感,对她听来的故事进行评价,讲的时候声容并茂。

总之,和她聊天说话真的是非常非常享受。

她说累了会停下来,歪着头愣愣地看着我,问“你觉得呢?”我故作无趣地拖着长音“哦”或者“嗯”,这时候她就假装生气地说“瞧你那傻样”。然后,我会挠她肚子,俩人笑作一团。

许菁有时豁达,有时迷茫,有时深沉,有时天真,有时我觉得很了解她,有时,又对她琢磨不透。

要不,怎么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呢”?

【9】

许菁有一个很好的闺蜜,她偶有提起,她俩亲密无间情同姐妹,我只知其人未见其面,更没她的联系方式。 我和许菁没事总是腻在一起,她自从上班后很少和她那闺密在一起,倒是电话里时常联系。

所以,当她和我说要去闺密宿舍呆一晚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能答应得太快,看起来对她满不在乎似的,许菁装出一脸狐疑样,愤愤地说“我走了你这么开心?有阴谋?”。

我一脸委屈“瞧你说的,天天把你带在身边都没时间让你和朋友相聚,于心不忍呐”

她“哼”了一声说“想玩游戏就说嘛,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被一语戳破,只好嘿嘿的陪笑,我说要送她过去,她说不用。

这回轮到我开玩笑了“你怕我见到你闺密就见异思迁,把人拐跑?”

“你再说”说完举起右手作势要拍我。

“不敢不敢”

她眯起眼,坏笑着说“是不想,还是不敢呢?还是想,却不敢呢”我差点被她的拷问绕进去“当然是不想也不敢啦”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我在想,婚后是不是所有的恩爱夫妻在妻子偶尔回娘家的日子都会身心放松,过得舒坦潇洒呢?

八点半左右她在微信中说“到了”,我回她“早点休息”。

我们没有互道“晚安”的习惯,所以没有聊天结束语,就意味着可以待会儿聊,或者晚点聊,或者都不聊。

于是,我就晚点聊了。

十点左右,我微信她“睡了没”,许久没人回答,过了十几分钟再问,还是没有回应。

我就打电话了,可响铃响到自动挂断,再打,还是响到自动挂断,这么晚,难道又喝酒了?还是和她闺蜜出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再打,谢天谢地,终于通了,可是那隐隐的不安再一次涌上心头。

电话里很安静,曾经许菁在我身旁的轻微喘息声如出一辙地出现在电话中,彼时觉得悦耳动听,此刻却刺耳难耐,我极力控制情绪刚要说话,许菁先开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上楼梯没听见”

说话时还稍微带着点喘,我脑子有些凌乱, 许菁不会说谎,她一说谎就容易脑袋跟不上嘴巴,容易卡壳,除非是她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只是这样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

我又问“这么晚还出去啊”

她说“和朋友出去买点东西”

我正不知道如何接话时,电话里传来了一声按下打火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而后,是吸第一口烟后悠扬惬意地长长嘘出,声不大,但听得真切。

我彻底蒙了,联想到平日里看的那些电视,完事后,男女赤条条地躺着,女的抚着男人的胸,男人倚在床头吸烟……我逼自己别往那里去想,可内心那个倔强的声音却一阵阵灌入耳中

“是的,是那样”

我想了解真相,却又害怕真相,倘若此刻我对着电话咆哮,质问,摔手机甚至大哭,她一定能猜出端倪,如果是误会,她可能也会和我大吵一架,骂我神经病,然后挂断电话三天不和我联系。

倘若是事实,她可能会极力辩解,但说话磕磕巴巴的,是真是假,一听便知。

只是我稀疏平常地说“没事早点休息啊,我再打一盘也要睡了”话里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波动,和平日里跟她讲话一般。

她说“你也早点睡”,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揪心的难受。我不敢问她,你知道的,一旦被自己的另一半怀疑,往后的生活很难坦诚相见,那个心结会伴随你很长的一段时间。

又是一轮满月,原来,不是一轮满月照射下的世间万物都能破镜重圆,我们赋予它美好的寓意,团圆,美满。只是,今夜撒下的是一地苍白与荒凉。

窗外挂着还未干透的工装,许菁的干净整洁,熨得平平整整,而那件印着“大众”车标的衣服却满是洗不干净的机油渍,两件衣服挂在那,一目了然。

有风吹来,满是油渍的衣服被吹得往白衬衫靠,像要去拉她一般,白衬衫却极力地躲,任风怎么吹,就是吹不到一块。我竟然把它看成是上天对我的暗示。

由于前一天晚上的失眠,第二天上班时候精神恍惚。

果然老板们说得对啊,工作中不应该参杂个人情绪,否则容易出问题。好在我面对的是冷冰冰的设备和仪器,否则,我那张丢了魂一样的脸会让车主以为我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也庆幸确实没出问题,熟能生巧嘛!

脑袋里却莫名奇妙地蹦出那句广告词“什么力,掌握核心科技”。我无奈地摇摇头,我连自己的核心生活都掌握不了,掌握核心科技有什么呢?我会拆装发动机又怎样?会调皮带又怎样?会修电路又怎样?这不都是核心科技吗?

有时候我在想,许菁那周身的气质与那高档的展厅里的宝马相得益彰。有时候又觉得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有时候我还在想,没有经历时间打磨和沉淀的爱情是否不够牢固,它疾风骤雨般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若不是天边那道五彩斑斓的霓虹提醒我们曾经的相遇,那在生命的旅途中我可能觉得索然无味。

我们很少谈及未来,成年人的话题中多在酒后,在失意,在迷茫中谈及未来,我们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我和她好像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一直小心翼翼的。

【10】

又是一年的校招季,我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里。

对不起许菁,你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们的未来,它来不了了,“现实”将它打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我们终究熬不过现实。

八年里,有多少个夜里,我在梦中都能看见你的面庞,只是,渐行渐远,变得模糊和虚幻了。

接亲的队伍终于到了,我的思绪被一声礼炮的响声拉了回来。

婚礼上,新郎和新娘相对而立,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司仪将话筒交到两人手上,嫂子和我哥同时说出了“我爱你”。

我一时看呆了,因为,那曾是我向往的未来!“我爱你”这是未曾对你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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