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摆渡人,住在忘川河畔,与孟婆毗邻。
孟婆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思量着,大概是因为我胸膛里跳着的东西。摆渡人没有心,我却是个例外。
白无常不愿我去牵引魂魄,他说有心的摆渡人,易出事端。便打发我去守着奈何桥。
遍地妖冶的彼岸花散发出糜烂的气息。
我坐在忘川河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流拍出各式血色的浪花。数着忘川河里的枯骨,忘川河里无数魂魄枯骨,日日嚎叫挣扎,唯有一具,端端正正的坐在河底,坐了三百年。
细细算来,我做了三百年的摆渡人,一次魂魄也未牵引,却看了三百年的骨头,我喝着孟婆的汤,腹诽不已。
奈何桥上的魂灵突然熙熙攘攘的停了一大片。我疑惑的望了过去,居然是忘川河水,拍上一具枯骨挡了魂灵的路。喝了孟婆汤的魂灵如同行尸走肉,不懂变通也实为事实。
我放下碗 ,正要上前去,孟婆颤颤巍巍的扣住了我的手腕。嘶哑着说“小子,你什么时候看到过从忘川起来的东西,乖乖坐着吧,这可不是你能管的。”
我被孟婆按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一团黑气快速的飘了过来,我知道,那是阎王。
这届的阎王是个女子,这是孟婆偷偷告诉我的。阎王日日幻化出黑雾笼罩,我想,除了孟婆,大概无人见过她的容貌。
奈何桥上的枯骨光芒大盛,竟渐渐生了血肉,我呆傻在原地,孟婆却放开了我的手开始收拾着她的碗勺,喃喃的说着“我这小摊又要遭殃了”。
我看着枯骨一点一点成了人形,那张脸,我越看越熟悉。枯骨缓缓的站了起来,我如同雷击,那张脸,我在忘川河畔看了三百年的倒影,那是我的脸。
他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我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说“好久不见,梼杌。”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在叫我。
阎王在旁突然祭出了生死笔,孟婆猛的扯着我的衣领后退。
阎王说“生死有命,各安天命。仙君可是待罪之身,这忘川河可不是仙君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
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眼看这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未免殃及池鱼,我弓着腰一步一步往后挪。
佛家常言:有因必有果。
不知谁施的术法,扎扎实实的砸到了我的头上,这着实让我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
一团红气突然从我身上升起,我的四肢动弹不得,只得由着红气将我裹到了空中。
恍惚间一些东西杂乱的涌入脑海,我看见我化形,看见我和混沌四处捣乱,也看见天庭最令人生厌的锁灵链,还有被乱刀插在地上断了气的混沌。
这届的天帝着实让人厌弃,剥离了我的丹元为自己打造了一位神君,又抽了混沌的一抹魂,送给了阎王炼化。
饕餮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带走我的躯体和一丝残存的魂灵,可饕餮渡劫之日将近,护不得我周全,于是饕餮使了障眼法,将我化做一个摆渡人,藏在地府内。
可这造化弄人,妖兽的丹元也终究带着妖性,所以这位仙君狂性大发,血洗了三皇子的玉衡宫,仙君杀了天帝最得意的儿子,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于是被剔了仙骨,化了血肉,丢在这忘川河内整整三百年。
而我,在这忘川河旁傻傻的看了自己的丹元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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