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明老师到深圳上课,正好在梧桐山,我因为带班没有去听,有一天晚上有一次聚会,我受闺蜜的邀请便去了。薛老师看似温和有礼,但自有一份威严在,我在他面前总有局促感,话说得极少,甚至有点有意隐身。究其原因,是我比较重视他对我的看法,而自觉自己底子薄,气象不够,恐说话举止被他一眼看穿,看到我的浅薄和无趣。所以,真心实意地做一个听众。
我听过薛先生三次课,第一次在莲心园,2015年,他过来给我们做个师训,据说黄明宇把他引进华德福,出名于辛庄师范,后来便有各地的华德福学校邀请他做师训,也给家长们做工作坊,讲几句话。那时薛先生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仿佛浆过的黄白色布衣,坐在椅子上。他说我不用话筒,声音也就这么大,仔细听也能够听见。我们说话一直都怕别人听不到,所以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后来还要发明麦克风,扩音器,生怕别人听不到,声音直砸向各位的耳朵,但似乎是听到了没多少。先生声音弱弱的,要仔细听,削尖脑壳听,把耳朵伸过去听,所以全场鸦雀无声,所以听得特别仔细,很多句话就记住了。
记住的第一句话是祭祀,因为祭祀,上有祖宗寻根,人就特别稳,特别扎根,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人就不慌不燥,可以安心坐在那。保留祭祀习俗的地域就显得特别平稳安详和人心质朴,比如台湾的乡下。人在世上的定位,一是时间轴上的,一是空间轴上的,时间轴上的就是跟历史的链接。第二敬鬼神,因为有鬼神之说,凡人说话做事就有忌惮,就有底线,盗亦有道。
记住的第二件事是,有家长提问孩子到底能不能打?先生说,他就打过,第一打孩子不是因为情绪,第二打完不纠结。这段话我后来在(我们太缺一门叫做生命的学问中)有看到。
现在的孩子教育方式,先生说孩子有戾气了,因为四周大人捧为至宝,解决方案就是再生一个,连生三个估计这戾气多半就没有了,据说很多人回家就有生老二老三的打算了。
先生师训时讲的是史记,重点讲黄石公张良和刘邦,每个字眼都会让他品出十万分味道,讲几天,不过讲几段,就是张良与黄石公相会一段,愣是让我这个白丁咂摸出了许多味道,我对刘邦和张良从这里入手,愣是喜欢上了他们。
先生还介绍了锁麟囊,我以前对戏剧一窍不通,且不喜,听先生介绍一二之后,我立刻拉着儿子一起听了一次锁麟囊,听没听懂,却是我第一次完整意义上接触了一次国粹。最大的收获是我非常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对中国文化的忽视无知和遗憾,第一次意识和看到,没有了这些文化背景和底蕴的我没有厚度,没有深度,真如一支浮萍,随波逐流。师训结束,他拖着两个皮箱往外走,并没有人去送他,旁边都是奔跑的孩子,有时横冲直撞像是可能要撞到,我当时十分惶恐,觉得先生所说的很多无妄正在东西方文化交流教育理念冲击无助无望不知道方向在哪的父母们老师们带出来的孩子真的应了他的话,成为最不知所谓的一代。我赶紧拉过他的箱子,恭敬地把他送到大门外,并恭敬行学生礼,目送老师离开。
之后以为还有机会听到他的课,却从他人口中听到许多对他不好的评价。当时对先生不甚了解,甚至自己也是糊涂的,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了,于是渐渐放在了脑后。并没有让我迷恋到忘我境地的状态,便没有了深究事实和继续了解的欲望。
后来因缘去了池上,老师更威严了。因为先是儿子急性肠胃炎,接着是我急性肠胃炎,四天时间,一半都在病中,他对我,我对他都基本无甚印象,不过我记住了裴艳玲,我记住了钟馗,我也是第一次看京剧看到泪崩失态。我原意是想儿子受点薛先生的影响,结果这个西化培养出来的孩子,对国文无甚兴趣,对国粹无甚兴趣,让我气闷再加身体不适,变成了很不愉快的一次回忆。
我还是买全了先生的书,进而买了他师承的胡兰成的书,也甚至开始关注林谷芳先生,关注裴艳玲,进入深圳天清地宁读书会,成为非常不活跃的会员。
我开始特别关注他,是因为王曦烈,我从王校那里得到了很多关于先生的信息,更还原更真实,让我曾经被污染的认知彻底地翻转,当王校推荐我们读《我们太缺一门叫做生命的学问》时,我像脑袋被击了大炮,一天时间读完,立刻买了两本寄给我哥我姐,我姐立刻读完,要求全公司共读,然后我立刻推荐到班级30个家庭,要求普及共读。
前天又见他,五点半饭局开始,大家默默吃饭,先生说六点钟开始吧,我当时奇怪开始什么,六点一到,每位吃饭的学员开始分享,开始的客套话赞美话,先生不发一言,直到辛淼絮絮叨叨心路历程,先生才插一嘴,这是说到实质了。发言持续两个小时,印象最深的一是伐善,二是留虚空。
下飞机了,余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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