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被刷屏的是徐静蕾和蒋方舟的一场对话,当27岁的作家蒋方舟遇见42岁的导演徐静蕾,前者表达的更多是青春不再的焦虑,坦诚自己在婚恋市场上是“被挑拣的一方”,而信奉婚姻不是必需品的老徐,坦言自己已经选择冷冻卵子,问及如何看待男性称呼她为“才女”,老徐回答,“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我根本就不关心。”
于是舆论一边倒的为徐静蕾叫好,内容大多是批评蒋方舟缺乏自我意识,即便是少年得志的新锐作家,许多80后心中的偶像,骨子里仍然摆脱不了男权社会的审美取向。老徐则成为新女性的最佳代言人,独立、自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活出许多人艳羡的自在模样。
其实个人觉得,无论是27岁蒋方舟的焦虑,还是42岁徐静蕾的淡定,都是她们此刻真实的生命状态,没有迎合与矫饰,无所谓高下与对错,她们表达的都是原原本本的自己。如实说出自己所经历的尴尬与困惑,直面而不是逃避,对于盛名之下的蒋方舟来说,恰恰需要更大的勇气。
记得有一部从上映就收获如潮好评的片子,就是丸美《不怕黑》三部曲,讲述跨越了20s、30s和40s年龄段女性的故事。片中的周迅一人分饰三角,会说话的眼睛道出了不同年龄女性各异的心事。
20岁时的她眼睛里写满了犹豫,想勇敢追爱,却又怕黑。而梁朝伟饰演的好友陪伴鼓励她,“勇气就是敢跟不安做朋友,年轻就是未知。”而在影片外的投票显示,超过61%的20多岁的女生坦言,“会害怕莽撞恋爱之后的一无所有”。
30岁的眼神中带着疲倦和无奈,人前扮演着坚强自信的角色,即使在好朋友面前也试图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事业和婚姻似乎总是不能两全其美,不断挣扎在一条追求平衡的道路上,高达75%的30S的女性,在投票里选择“害怕无法兼顾爱情、事业、家庭的种种问题”。
终于到了40岁,影片中周迅的眼神光亮、笃定、温暖,她终于不再怕黑,不再需要梁朝伟的“指点”,反而还得到了真诚的赞扬,“所有的那些过去,都让你成为今天的你。”
丸美《不怕黑》三部曲导演版“彩”蛋_腾讯视频
只是,没有20多岁患得患失的蒋方舟们,何来40多岁透彻自在的徐静蕾?我们太容易选择性遗忘,如同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们也太容易在媒体塑造的神话中迷失自我,内化成为攻击自己不够好的暗箭。
或许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无法幸运如影片中的周迅,可以拥有一个始终给予温暖笑容陪伴左右的梁朝伟,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必须独自穿越暗夜的黑,但至少在怕黑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拥抱自己,如同陪伴一个最好的朋友般,给予自己想要的善意温暖,并在心底相信,“是的,我不完美,但我仍然值得被爱。“
四十不惑的从容淡定固然值得欣赏,但这个过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故作坚强的掩饰,只会增加内心的惶恐。当我们不接纳20多岁真实表达焦虑的蒋方舟时,如同不接纳曾经或现在某个部分的自己。
心理学家Brene Brown在演讲“脆弱的力量”中说,“你无法选择性的麻痹情感。你不能说:这些是不好的。这是悲哀、耻辱、恐惧、失望,我不想要这些情感。当你麻痹那些痛苦的情感时,你也麻痹了所有快乐,感恩和幸福的源头。”而马斯洛笔下的自我实现者的特质之一是,他们不畏惧自己的内部世界,不怕自己的冲动、情绪和思想,他们全然的接纳脆弱,相信那些让他们变得脆弱的,也能让他们变得美好。
如今我们所追捧的43岁老徐的通透自在,何曾没有交织着昔日小徐的茫然无措?在这个明星流行自黑体的年代,老徐可谓是这方面的鼻祖,2000年她曾在博客自述中这样写道,“有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很多假象里,外表热热闹闹,其实里面一团糟。一个学习一般的孩子进了人人向往的重点中学,一个不爱写书法的孩子进了只有有特长的聪明孩子才能进的北京市少年宫,一个完全没有表演欲的黑瘦同学进了全国唯一的一个电影专业院校……在这些风光背后,这个同学过着诚惶诚恐的日子,小品永远编不出来或者编的差强人意,朗诵永远感情不够充沛,唱歌永远上气不接下气儿,舞蹈永远也跳不了一个完整的…….黑瘦同学常常无地自容,想,怎么了,怎么我就跑到这儿来了,由衷走错了时空隧道的感觉。但无论如何,已不见了来时的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40岁老徐的宠辱不惊,源于20多岁小徐的诚惶诚恐,我们无法嘲笑,也无法否认,那是每个真实生命成长所必然经历的路途。我们的联接从来不是因为“完美”,而是因为我们共同的“脆弱”。而正是这份相似的情感,让我们可以照见彼此。
“暴露脆弱,意味着情感的风险,意味着我们可能会被轻视、被拒绝、被评判,但唯有如此,我们才可能与他人,建立起真正的联接。英文中的“courage”,在拉丁文的写法是“cor”,意为心,是真心地叙述一个故事,告诉大家你是谁。
每个在路上的真实自我,都值得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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