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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桑吉卓玛是麦其二太太的拥人，她第一次出场时，手里端着给二太太的洗手水，等二太太洗手完毕了，她就把这水泼到了楼下，看到二太太因为水从高处盆子里倾泻出去，跌落在楼下石板地上，分崩离析的声音让二太太的身子忍不住痉挛一下，她美丽的小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不是主子自己掉下去了。”

于是引来二太太的发问：“这小啼子她说什么？”

傻子因为和卓玛私下了要好，所以替她遮掩说：“她肚子痛。”

等二太太走了以后，卓玛问傻子：“我什么时候肚子痛了？”

“你肚子不痛，只想下次泼水再重一点。”傻子回答说。

这句话管用，说完这话，卓玛和傻子少爷便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二

桑吉卓玛最开始和傻子少爷偷情，是在一个下雪的早晨。

那一天，傻子少爷害了雪盲症，眼睛睁不开。

傻子少爷要让卓玛留下来陪他，他母亲答应了。

傻子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趴在桌头上的卓玛，很是可爱，便去拉她的手。卓玛醒了他俩一对视，便躺在一个被窝里了。

一个水与火的世界，一个光与尘埃的世界就飞快的旋转起来。

这年傻子十三岁，卓玛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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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傻子骑着马，和母亲并排走着，一会儿母亲走到前面去了。

傻子勒住马，站在路边，眼晴搜寻着卓玛，看见桑吉卓玛穿着光鲜的衣服和下人们走在了一起。

傻子看见卓玛眼里充满了哀伤，他把手中的缰绳扔到了卓玛的手上。

于是，卓玛和傻子同行了。

当傻子想喝水的时候，卓玛让一个下人——银匠曲扎给傻子喝水。

傻子从卓玛和曲扎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什么，于是他惩罚卓玛唱歌，唱歌唱的直到卓玛流下了眼泪，他才停止让她唱。

四

又到了美丽的夏天，麦其土司一家人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的准备远程。

二太太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楼上呻吟似的叫道：“叫卓玛上来陪我！”

傻子在院子里却喊：“卓玛，上马来扶着我。”

卓玛望着土司不知怎么办才好，土司对卓玛说：“少爷叫你上去，你就上去好了。”

卓玛带着一身香气上了马，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傻子。

傻子用头靠住她丰满的乳房，他感到漫山遍野火一样的罂粟花，热烈地开放到他的心房上来。

五

罂粟花第一次在麦其土司家族的领地上生根，并开放出诱人的花朵。

傻子的情欲也被这个红艳艳的花朵撩拔得人不能安生了，它在夏天猛然爆发了。

那天在酒席上，傻子拉着卓玛的手离开了酒席，他俩转过短墙，一头扎进了灿烂的花海。

许多罂粟折断了，断茎上流出那么多白色的乳浆，涂满了他俩的头脸，好像它们也跟傻子一样射精了。

傻子叫了卓玛一声“姐姐”，卓玛叫了傻子一声“好兄弟，兄弟啊”。

后来的一天，大少爷附耳问傻子少爷：“你也喜欢姑娘？”

傻子没有回答。

大少爷又说：“我看你是喜欢的。”

于是，傻子站在屋子当中，大声向大家宣布：“我——喜——欢——卓——玛！”

大少爷笑了，卓玛和二太太也跟着笑了，傻子也笑了。

六

“叮——咣——”曲扎坐在支撑着这高大寨子的巨大木柱的阴凉里，捶打着银子，他是在给三太太做手饰。

傻子问卓玛：“这银匠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卓玛说：“傻瓜啊，人家服侍过你，这么快就连人家的名字也记不起来了？你不会对我也这个样子吧？”

傻子说不会，卓玛便告诉傻银匠的名字。

可傻子因为卓玛记得银匠的名字，他吃醋了。

于是，卓玛对傻子说：“天哪，吃奶的娃娃也知道嫉妒，叫自己心里不好受？！”

“我要把那家伙杀了。”傻子恨恨地说。

“少爷发火了？少爷发火了？少爷不是认真的吧？”卓玛急地直叫唤。

“我要把他做银子的手在油锅里烫烂。”傻子又说。

卓玛把脸捂住转过身去。

银匠还在敲打着那些银子，“叮咣！”、“叮咣！”、“叮咣！”他对着傻子笑。

傻子突然觉得银匠并不讨厌，所以卓玛能记住他的名字并不奇怪。

“曲扎。”傻子叫道。

作为回答，曲扎用小小的锤子敲出一串好听的音节，这下，傻子忘了刚才的不快了。

傻子对卓玛说：“银匠其实不错的。”

果然卓玛把傻子当成了傻子，她对傻子说：“就是嘛，我喜欢他是大人，喜欢你是个娃娃。”

“不喜欢我是个贵族，喜欢他是个银匠？”

“是！”卓玛有点警惕地看了傻子一眼，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他们又在花地上爱了一场。

“总有一天，主人要把我配给一个下人，求求少爷，那时候就把我配给银匠吧。”

傻子心里隐隐作痛，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其实，你也做不了这个主，不过有你这份心，也算我没有白服侍你一场。”

傻子说：“我答应了就算数。”

卓玛摸摸傻子的脑袋说：“还算数？你又不能结承土司的位子。”

七

卓玛从箱子里取出黄特派员送来的烟枪（银制的）递给二太太，二太太说：“黄特派员送来的这银器没麦其土司的漂亮。”

卓玛赶紧说：“我有一个朋友，手艺很好，叫他来重新做些吧。”

二太太问：“你的朋友？下面院子里那个银匠？”

卓玛红着脸点了点头。

太阳落山了，屋里越暗，土司太太的眼睛越亮，这叫傻子想起了老鼠的眼晴。

傻子害怕，拉住了卓玛的手，但卓玛摔开了，她摔疼了傻子少爷的手，傻子少爷惊叫了一声。

卓玛用温软的手搂住了傻子的脑袋。

傻子扼着手腕对卓玛说：“小蹄子，你弄痛我了。”

卓玛眼里流动着水波，跪在地上捧起傻子的手，往上面呵了口气，傻子痛的地方立刻变成了痒，傻子呵呵的笑了。

卓玛转眼对二太太说：“太太，我看少爷今天特别像一个少爷，照这个样子，将来是他当麦其土司也说不定。”

“什么不知深浅的话！”二太太骂道。

这时，土司进来了，问：“什么话不知深浅。”

二太太对麦其土司说：“你不生气我才说！”

“说！”土司一直心平气和。

于是二太太就把卓玛刚才夸傻子少爷的话说了。

土司听了大笑，问傻子：“你想当土司吗？”

卓玛急忙走到土司后面对傻子摇手。可傻子还是大声说：“想！”

土司一点也没有生气。

一会儿土司太太叫卓玛带傻子回屋睡觉去了。

卓玛替傻子脱衣服时，抓住傻子的手放在她的胸上，那里跳得正厉害。

卓玛说：“少爷你吓死我了，不过傻人有傻福。”

傻子说：“我才不傻呢，傻子是当不上土司的。”

后来，傻子把头埋到卓玛的双乳间睡着了。

傻子睡梦中看见了老鼠，吓得直叫，卓玛抱着他的头问：“少爷怎么了？”

傻子说：“害怕老鼠”。

于是人们说傻子病了。

以后的日子，因为傻子害怕老鼠，傻子只要出门，就有两个像傻子一样的小厮一直跟着。

卓玛看到这情形，说：“少爷还不是土司呢，就比土司威风了。”

傻子说：“我害怕！”

卓玛不耐烦了：“看你傻乎乎的样子吧。”一双眼睛不断溜到银匠身上，银匠也看着他们，可不小心一锤子砸在自己的手上。傻子笑了，笑的干脆躺在了地上。

八

有一天，卓玛哭着从房里出来，傻子问她有谁欺负她了，她吞吞咽咽说：“他死了，罗马人把他钉死了。”

原来卓玛是看到耶稣的画像，画中的耶稣身上连衣服都没有，露出了一身历历可数的骨头，他被人像罪人一样挂起来，手心里钉着钉子，血从那里一滴滴流下，他的头像断了颈骨一样垂在胸前。卓玛和二太太看了都流泪了。

傻子有一种奇妙的想法：他认为自己是火的后代。不然的话，就不能解释为什么看到火就像见了爷爷，像见了爷爷的爷爷一样亲切。这个想法一说出，全家人连同卓玛都笑了。

卓玛提醒傻子少爷：“少爷该到经堂里去看看壁画。”

傻子知道，经堂里的壁画表示的是麦其家族，是由从一股大风与大鹏鸟的巨卵而来的。

这大风是从一位神人嘴里吹出来的，他一吹“哈”，吹出了一个世界，在四周虚空里旋转。二吹“哈”。产生了新的东西。一直“哈”个不停，最后在一个大鹏鸟的巨卵里“哈”出了九个土司，其中就有麦其家族。

不久，麦其土司为了放银子而腾地方，将一个房间里关的一个犯人杀死了。

卓玛陪傻子回到房间里，傻子不让卓玛走开，说：“一想到老鼠就害怕。”

卓玛掐了傻子一把：“那你刚才怎么不想到老鼠。”

傻子说：“刚才不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时才能想到老鼠。”

卓玛笑了，傻子喜欢卓玛，喜欢她身上母牛一样的味道，这种味道来自她的胯下和胸怀。

傻子刚才说的这句话很有效力，卓玛在黑暗里，站在床前好长时间，叹了口气，衣服也不脱，就偎着傻子睡着了。

傻子吃东西时，嘴里会发出很多声音，卓玛说：“就像有人在烂泥里走路。”二太太说：“简直就是一口猪。”叭叽叭叽，傻子嘴里的声音更大了。

卓玛忽然贴着傻子的耳朵说：“少爷相不相信，老爷和太太昨晚那个来。”

傻子把一大块肉吞下去，张开嘴“哈哈”地笑了。哥哥问傻子笑什么，傻子说：“卓玛说她想屙尿。”

二太太听后就骂：“什么东西！”

傻子对卓玛说：“你去屙吧，不要害怕。”

被捉弄的侍女卓玛红着脸退下去了。土司便大笑起来：“唉呀，我的傻子儿子也长大了。”

九

相邻的土司，带着长长的下人和卫队组成的队伍来了。

卓玛叫傻子猜他们来干什么？傻子说：“他们来走亲戚。”卓玛说：“要走亲戚怎么往年不来？”

这些人来是向麦其土司借罂粟的种子的，可麦其土司不愿意借给他们。

傻子说：“又不是银子，风会把它们（罂粟的种子）吹过去的。”

卓玛勾勾傻子的手，傻子就跟她出去了。

到了外面，卓玛说：“傻瓜，没有人会听你的。”

傻子到地里弄出了罂粟的种子，捧着种子说：“这么小的种子，就是飞鸟翅膀也会带几粒到邻居的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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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俩亲热了一会儿。

傻子对卓玛说：“你把我抓痛了。”

卓玛突然一下跪在傻子面前说：“少爷，银匠向我求婚了。”泪水流出眼眶。

傻子听见自己用很可笑的腔调说：“可我舍不得你呀。”

傻子在卓玛的两个乳房中间躺了大半天。

卓玛对傻子说：“虽然你是个傻子，但服侍你一场叫我流泪也就知足了。”

卓玛又对傻子说：“你舍不得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还没有别的女人，你会有一个新的贴身侍女。”

这时的傻子就像卓玛的儿子一样：卓玛对傻子说：“我也舍不得你呀。”

卓玛抚摸着傻子的脑袋又说：“我不能跟你一辈子，到你真正懂得女人的时候，你就不想要我了，我已经看好了一个姑娘，她配你是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傻子对二太太说：“卓玛该出嫁了，我想我该换个和我差不多的女人了。”

二太太的泪水立即就下来了：“我的傻儿子，你也终于懂得女人了。”

卓玛没有说错，立即给傻子带来个女人，她的身上没有卓玛的气味，傻子把这个发现对卓玛说了。

卓玛说：“等等吧，跟你一阵，就有了。那种气味是男人给的。”

傻子说：“我不喜欢她。”

傻子一有空就去看卓玛，眼前看到的是卓玛在给银匠唱歌，人们都认为卓玛的眼光不错，银匠是个很好的人。

土司叫人告诉银匠：“即使主人喜欢卓玛，但是如果卓玛跟了你，卓玛便从一个自由人变成一个奴隶了。”

银匠说：“自由人和奴隶有什么差别，都还不是在这个院子里干活？”

他们一结合，卓玛就要从一身香气的侍女变成了一个厨娘。可卓玛说：“那是我的命。”

卓玛急着要下楼，二太太对她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男人呆在一起，但不会再有这样待嫁的日子了。”

二太太找出些东西交到了卓玛手上，说：“都是你的东西了，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吧。”

于是，卓玛就到走廊上坐着唱歌和绣花去了，连回头看傻子的功夫都没有了。傻子看到这些，想：“原来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直到有一天，银匠出去了，她才回过头红着脸笑着对傻子说：“新女人比我还叫你愉快吧？”

傻子说还没有碰过她。

卓玛的泪水流下来了，她说：“少爷啊，明天我就要走了，银匠借马去了，往后，你可要顾念我啊！”

傻子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傻子就听见卓玛唱歌般的哭声，出去一看，银匠来了，卓玛正跪在二太太脚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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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被银匠背着走了，银匠把卓玛放在马背上，然后骑上去，出了院门飞向远去。殊不知，傻子的心也被马驮走了，他心里很孤独，很凄凉，空空荡荡的。

银匠把卓玛抱下来，抱进官寨最下层阴暗有难闻的气味的小房子里去了……

                                        一一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