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畔长大。
如果我说我不会游泳,去江边嬉戏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的时候,估计有人已经在心底笑话我了;可是,要说我对江的感情比之于那些常年于江边逗留的人而言,是丝毫不差半分的。
我对江的爱慕是从我童年一米高刚出头的时候开始的。对于从出生几岁开始就天天听着那从不远处传来的轮船鸣笛声的小孩子来说,知道声音的源头就像是哥伦布渴望发现新世界一样。“我家住在江边上”,大人一定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江啊!我发自内心地不相信,总希望有一天长辈能带着我走到江的前面,对我讲,“看,这就是那条给你说过的江水呢!”
总有一天,我希望亲自看到就在我咫尺之外的传说中的那条江。鸣笛声,每天不定时的传来,就如寻宝探险的鼓点,阵阵地敲响内心的好奇。在我大概十来岁的时候,我长到了一米三四的样子,略微和我家的阳台持平了,当我能踮起脚尖望出去的时候,我发现我其实看不到江,但却能看到对岸那一排整齐的像一种有着特殊用途的房子,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当然,我并不甘心,拿来凳子,一脚踩上去只为了谈一个究竟,不,那是一堵有着镂空式的墙,我之前一瞥的对岸就是从那些缝隙中穿过去的。好了,在凳子上我看到了墙,墙前边的四五颗不高不矮的树,然后就是那排房子,又听到一声鸣笛声,悠长、低沉,让人遐想。
我终究是没有看到那条神秘的江水,却至此起开始关注从大人口中听到更多的关于那江水和彼岸对岸的描述。那排严肃的房子原来是抗战时期的兵工厂,后改建成轻工业厂房;厂房后面还有座山,从仰视的角度看去,在我童年时的眼里,那座山就是课本里“巍峨”和“绵延”的有力写照,外婆管它叫“桃花山”,这总让我联想起我喜欢看的《水浒传》,暗自笑到,莫非山上又藏了一位水浒英雄?而江水,每每看到长辈偶尔站在阳台上活动筋骨,总感到其极目远眺,舒心长叹,而我一心只想从他们的眼球里看到他们能反射的那波江水。
当我明白我从我家的阳台上望出去是看不到江水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意这个结果了,可是,那从早到晚,伴随河风雨露传来的阵阵鸣笛声,就是江了。遥想当年远远望去那对岸的房屋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看到了江,那两岸给我感觉天堑(原谅我的小学课本中的革命词汇)一般的距离时,我能察觉到这间隔是除了那夜以继日流淌的江水之外的物体不能填充的。
后来,有一年,春潮来得太猛烈了,江面水位激增,我一天放学回来,走到阳台上又象征性地踮起脚尖望出窗外时,我看到那“波澜壮阔”般的江水,她似乎是动脉血管里血液快速循环,似乎是在原野上的骏马无拘无束奔驰,那一次,终于。
20120623 下午1103
20160723 重翻此文 附上
网友评论